这边的动静也引起了堂屋内众人的注意,林大伯皱着眉走出来,威严地站在门口,随意地扫了一下,以为是年轻人产生了口角,在今天这种日子里大打出手,注意到秦深,下意识地就训斥了起来,“年轻人要稳重,一不爽就动手像什么样子,秦深你也老大不小了,正经工作没有,现在是不是游手好闲、什么都不干,像什么样子。你爸爸妈妈年纪也不小了,经不起你啃老,还是当爸爸的人呢,一点儿都没有我家的晓晨稳重。”
被爸爸点到名的林晓晨两股战战,埋着头,不敢去看秦深的反应,轻描淡写掐人脖子、断人腿的家伙绝非良善。
见秦深毫无反应,也不跟自己这个当大伯的表示一声,林高山恼怒地提高了声音,“吃着林家米面的野……”
秦静一个眼刀,林高峰也成了一只被掐着脖子的大头鹅,想要说的话全都掐死在了脖子里,不再吐出来半个字儿。记吃不记打的家伙,当着秦静的面还敢骂她儿子。
与身为长辈的威严被挑战相比,被弟弟的老婆一脚踢飞出去更加丢人,他始终记得十几年前因为打了秦深引来了秦静对自己动手,那一脚多年来一直埋在自己的心里面,在记忆中结成了丑陋的伤疤。
秦静走到秦深身边问他动气的原因,秦深“呵呵”了一声,凑到妈妈的耳边耳语。秦静的眼睛逐渐睁大,眼锋如刀往朱煨那边扎,“怪我,竟然没有注意到有这么一双眼睛……”太可怕了,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有一双眼睛注视着天真可爱的孩子,让人凉从脚起,心都颤抖了起来。
“妈的!”林晓宁涨红了一张脸,抓起一张凳子用力地掼在朱煨的身上,要不是大哥反应速度比他快,他已经扑上来把朱煨打得满地找牙了。
“我们回家!”秦静一锤定音,“我一刻都不想待在这边,我要回家看看丢丢。”
秦深点点头,扶着妈妈的手往外面走。
人群如摩西分海,纷纷退让开来,给他们让了出了一条宽敞的道路,“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这个世界只要表现出绝对的强势,无论是武力值、还是钱权上,就会让人望而生畏,不敢有任何异议。
“你现在情绪不对,我来开车。”章俟海拽了秦深一把,让他去坐副驾驶座位。
秦深抹了一把脸,点点头,松开拉着门的手,绕到了另外一边坐了上去,坐上去就双臂环抱于胸前,眼神空洞无焦距地看着前方,不声不响。
章俟海发动了车子,性能良好的汽车在道路上平滑而过,他打开了手机找出了Leo的电话拨打了过去,二十四小时开机的以待老板召唤的Leo很快接通了变化,“Boss有什么吩咐?”
“红叶镇有个叫朱煨的人,在四合街上的修车店当帮工,刚刚断了两条腿。这个人,让人查查到,找到罪证之后送给警方。”
“Boss想让这个人怎么样?”
“让他死。”章俟海吐出这几个字。
Leo连个停顿都没有,直接应下,“Boss放心,会尽快做到。”
“嗯。”
电话挂断,车内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秦深。”章俟海喊了一声,右手松开方向盘覆盖上秦深放在大腿上的手上,“孩子还很幼小,无法很好的保护自己,我们就是他的保护伞,为他遮风挡雨、消灭掉一起危险。世界很危险,我们会倾尽所能,你要做的不是自责,而是让自己壮大起来。”
“我知道。”秦深打开窗,冷冽的风灌进了车内,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缓缓地、用力地将胸肺间的浊气吐出来,“我知道,我忍不住害怕,恨不得将丢丢揣在口袋里,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
章俟海握紧他的手,“温室里面的花朵无法面对竞争残酷的世界,我们不能够阻止他的脚步,要让他努力前行。秦深,我们保护他。”
秦深反握住章俟海的手,点点头,应了一声,“嗯。”
章俟海握着方向盘的手不断收紧,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直视前方的眼睛如幽谭一般深邃不见底。
一行人很快就回到了客栈,看到和白虎神君、混血小麒麟玩耍的丢丢,紧紧的心松了下来。
“爸爸,小麒麟在客栈乱尿尿怎么办?”小孩子的烦恼也有很多,丢丢牵起爸爸的手拉他到小麒麟身前,“我教了好多次,让他去上厕所,他不听我的,笨狗狗。”
小麒麟和狗狗还挺像的,也会吐出舌头“哈哈”,听到丢丢说自己是笨狗狗,他歪着头嘴巴里发出稚嫩的“呜呜”声,无辜又可爱。
白虎神君揣着手趴在一边,张大嘴巴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哈欠连天中他说道:“丢丢,狗子都是大笨蛋,教不好的,我们把他扔掉吧。到处尿尿,脏死了。”
“不行。”丢丢不赞成地摇摇头,认真严肃的小脸上满是对生命的尊重,“外面那么冷,小麒麟会生病的,而且他这么小,还不会找吃的。大白,不要嫌弃小麒麟,等他爸爸妈妈来了,就要离开我们的。”
听着孩子的童言童语,秦深眨眨眼,将眼睛中的酸涩给眨了回去,蹲了下来,用力地抱住了孩子。
被爸爸抱住,疑惑的丢丢抬头去看其他大人,发现爹爹、奶奶、还有小叔叔和小婶婶都看着自己,小家伙挠挠头,“怎么了呀?”
“没什么,我的宝贝。”在孩子面前,秦深很快就收敛起了自己的情绪,他松开了孩子,拉着他的小手说:“小麒麟估计在外面待时间太久了,所以不知道怎么上厕所,丢丢耐心地教教他就好。”
“嗯嗯。”丢丢点头,拍着自己的胸口保证,“我会的。”
“唔唔~~”歪着头萌萌哒的混血小麒麟浑然不觉,自己潇洒自在的日子要被狠狠地约束了。
…………
……
初三早晨,天空下起了小雨,快到中午的时候小雨变成了细小的雪花,雪花落地融化,带着周遭的温度又下降了两三分。东洲市这是个温度下降一度就非常明显、轻易就能够感受到的地方,两三度让人觉得又重新回到了严冬腊月三九天,而非立春过后。
今年这个冬天,好像格外漫长。
吃完了午饭,看着丢丢去睡觉了,客栈内又没有什么客人过来,秦深和章俟海也跟着睡了个午觉,不过躺下没有多久,章俟海的手机响了,是Leo打过来的。
“已经死了?”章俟海接通了电话,听到对面Leo汇报的内容不可思议地问了一遍。
“朱煨今日凌晨被发现死在自家的卧室里,是被人割开脖子上的大动脉而死。”Leo简单地将死亡原因和时间说了一遍。
朱煨被章俟海踩断腿之后并没有被家人送去医院,他的父母被他拖累,背负了很多债务,为了将他弄到修车店工作又是求人又是送礼,家里面现在穷得揭不开锅,根本拿不出钱让朱煨去治腿,只能够找了一个赤脚医生给他接了骨、做包扎,希望儿子年轻、身体好,能够自己扛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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