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物_楚寒衣青【完结+番外】(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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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睡的人没有回答他。

  他侧躺在地上,露出半边脸来。

  阳光吻上他的眼睛,又为他的脸颊涂上一层浅红。

  岁闻看了时千饮一会,也趴了下来,他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浅浅的一个底,然后朝时千饮举了举杯,说:“嗯,那我们就说好了……”

  他喝光了杯中一口酒。

  酒液入喉,辛辣冲上脑海,岁闻呛咳两声,感觉到了一丝晕眩。

  但恰到好处的晕眩给人的感觉还不错。

  他重新站了起来,踩着草地像踩着棉花。

  他稍稍适应了一下,开始搬运时千饮,把时千饮一路拖到旁边的大树的树荫之下放放好,随即跟着躺下。

  最后一丝力气也消散了

  他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闭上眼睛。

  排排躺,睡觉觉。

  嗯——

  ***

  这天秋游的最后,五人还是在烧烤区里集合。

  陈兮兮大中午的玩了一通游乐场,浑身是汗;董深和费羽坐着船在水上漂泊半晌,如今优哉游哉;时千饮睡了一觉,刚刚清醒,还有点懵。

  岁闻则坐在烧烤区旁边的石头上。

  他背上背的画板已经到了手上,削得长长的铅笔正在白纸上涂出轮廓,将围坐在烧烤点旁的四个人逐一画上,等画到时千饮的时候,他心头一动,笔尖转了转,在对方的脑袋上加了只蹲坐于此的霸气黑鸟,再徐徐将大家的轮廓仔细勾勒。

  画到一半,时千饮神出鬼没,来到岁闻的身旁:“你在画画?”

  岁闻:“呃——”

  时千饮看了画纸一会:“画面上为什么没有你?”

  岁闻:“因为我没在烧烤点旁?”

  时千饮扬扬眉,不太满意。

  大家一起烧烤,唯独我没有在画面之中,好像是有点奇怪。

  岁闻:“那……”

  他看了看构图,在时千饮的位置旁又添几笔,画个自己的轮廓:“这样?”

  时千饮研究了一下,指指自己的肩膀:“你搭着我的肩膀……”

  这个简单,岁闻满足了时千饮。

  时千饮又说:“你的下巴也枕在我的肩膀上……”

  岁闻这就不愿意了,他提醒时千饮注意细节:“喂喂,我比你高。”

  时千饮瞪着岁闻,眼神很有杀伤力。

  岁闻:“……”

  他屈服了,又添两笔,让两人脑袋相靠,肩膀紧挨。

  森林里的写生趋于完整。

  岁闻揽着时千饮坐在烧烤点旁,和陈兮兮说笑。

  费羽和董深加入他们的对话,兴致勃勃。

  时千饮靠着岁闻,认真倾听。

  烧烤点中的木炭闪烁火星。

  远处的小溪水花飞溅。

  飞溅的水花之中,一只小螃蟹混在其中,张牙舞爪。

  ***

  “叩叩叩。”

  “叩叩叩。”

  敲门声一直在响。

  一位中年女人在门外叫着:“真真啊,你开门啊——”

  闭合的卧室门内,光线昏暗。

  一双正放置于IPAD屏幕上。

  昏暗的室内,除了密密遮住窗户的窗帘边上嵌着一条光带,就只有IPAD屏幕上散射的光,还驱走些许黑暗。

  屏幕被一双素白修长,十指指甲修剪得短短的双手握住。

  那是一双年轻女性的手。

  这位女性名叫许真,看着二十七八,穿一套保守的纯棉睡衣,斜靠在窗下的沙发上。

  她模样秀美,气质文雅,长长的头发利落的在脑后盘成花苞,一双手灵巧地在屏幕上移动着,IPAD的音量开得很大,大到能够掩盖房间里的其他杂音,来自屏幕的光芒闪烁着,变幻室内的混乱。

  她的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屏幕上。

  但是门外的声音始终没有停下。

  十分钟,十五分钟,二十分钟。

  时间的流逝似乎对门口的声音没有效果。

  女音继续叫道:“真真啊——”

  突然的巨响。

  关紧的门被一脚踢开了,愤怒的男人冲入了她的房间。

  父亲冲进了女儿的房间,一把夺过女儿手中的IPAD,重重摔在地上。

  完整的屏幕瞬时龟裂,明亮的屏幕光变得黯淡。

  尖叫在同一时间响起。

  尖叫声中,一枚普通人看不见的光球,慢悠悠飘到了卧室之前,藏在窗帘之后,静静看着这一切。

  卧室的客厅之外,还有一尊佛像。

  佛像正坐在佛龛,同样注视一切的争执与吵闹。

  夜色渐渐变深,争吵渐渐低微。

  日月轮替。

  房门闭合了,房门又被打开。

  当闭合的房门再一次被打开的时候。

  尖叫又一次响起。

  这一次,妈妈看着倒在地上,不知何时昏迷的女儿,大喊一声:“快叫救护车——”

  ***

  每一周的周末时间,总是最让人心情舒适的日子。

  前院的寺庙里,香客络绎不绝,收入多多。

  后院的房间里,孙子看看电视看看书,悠然自在。

  就连院子里的小鸟,也从早上太阳还没升起时候就啾个不停,乖巧得很。

  一如往常,岁有柏心情很好。

  他尽忠职守地做着庙祝,耐心地听着香客们的唠叨,还抽了一个太阳不那么烈的时间,搞了个大型的驱邪祈福活动,再收一圈平安钱。

  一般到了这个时候,一天就结束了。

  但是某些特殊的日子里,总会触发某些特殊的任务。

  今天,就有一个人在他驱邪之后找上了他,说了一件事:“岁大师,我的女真真前一段时间没有征兆地昏迷了,现在在医院里头。但看了好几个医院,都检查不出什么,就是说她成了植物人,你看能不能抽个时间,过去看看她,钱的方面,一切好说……”

  站在岁有柏面前,低声下气说话的是一位面容憔悴苍老的中年女人,也就是许真的母亲。

  这是岁有柏这里比较虔诚的香客,几个月前还请了一尊佛像回家供着,当时她保养良好,脸上皱纹都没有几条,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像老了十岁似的。

  紧接着,岁有柏心头一动。

  突然昏迷。

  植物人状态。

  医院里检查不出情况。

  这岂不是……我孙子之前的情况?!

  他捻了捻胡须,满脸慈悲之色:“我明白了,檀越留一个号码,先回去吧,具体的情况,等我亲自上门,再向檀越了解。至于其他,檀越不用费心,出家人不谈俗物。”

  许妈妈脸上突然闪出一道光来,就像濒死的人找到了自己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送走了这位千恩万谢的中年女人,并坚决推拒了她想提早送过来的一个大红包,岁有柏背着双手,溜溜达达,来到后院。

  刚才走进院子,就看见院子的石桌子旁,岁闻和时千饮一人一个位置,桌上放了电脑和书本,岁闻正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旁边散着他的形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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