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线轮回_尾鱼【完结】(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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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杭一颗心提了起来。

  龙宋又玩了一出柳暗花明:“不过,你没见过是谁打你也不要紧,除了马老头,至少还有一个人见过,那个突突车酒吧里的女人。”

  “她是在老市场做生意的,相对比较好找,为了十美元就能卖你,那只要我们多出点钱,她兴许愿意帮忙。”

  对啊,宗杭眼前一亮,茅塞顿开,再次觉得龙宋真是个人才。

  龙宋示意阿帕过来。

  人在自己手上出的事,阿帕打昨晚起,就有低人一等的负罪感,忽然看到龙宋招手,知道戴罪立功的机会到了,赶紧过来。

  龙宋指了指阿帕:“那个女人有什么样貌特征,你跟阿帕说,让他去找,一天找不到两天,两天找不到三天,老市场区就这么大,总能把人给找出来。”

  样貌特征……

  宗杭犯难,还是那句话,当时太紧张了,他连那女人的脸都没看到。

  他想了想,问阿帕:“你有没有看过一部法国电影,叫《这个杀手不太冷》?”

  阿帕摇头。

  没看过,为什么这个杀手不太冷?衣服穿得多吗?

  “那你去看看。”

  宗杭没看到那个女人的模样,但是被打的时候,他曾经抬头,看到她大致的轮廓。

  她的发型,好像有点像电影里的那个小萝莉玛蒂达,轻熟感,发尾齐到下巴,垂在脸侧的发梢弯出尖翘的弧度,愈发显得整个人自私、冷酷、无情、阴险、伪善、奸诈。

  没错,通过一个发型,他就是能看出这么多!

  第6章

  海外实习变成了静卧养伤,被打伤也是病,同样的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人被打得太丑了,宗杭连房门都不愿意出,每天除了看剧上网,大把时间在镜子前端详他那张脸,从摧毁的轻易到复健的艰辛,生生把自己思考出了几分哲学气质。

  因着宗必胜的关注,实习进展如常,只不过由现场学习变成了部门资深员工口头授课,为了让宗杭提起兴致,授课基本就是讲案例,反正酒店开得年头久,接待的极品多,危机处理无数,随便哪一桩拿出来都是八卦。

  第二周,龙宋向宗必胜报告,宗杭已经从前台礼宾“转入”客房实习,还配了一张宗杭埋头理床的工作照片。

  当然是摆拍。

  宗杭更喜欢第二周的实习内容,因为客房部的八卦相较前台要刺激得多。

  每天下午,做房完毕之后,客房部推选出的那个中文讲得最好的中年女人就来给他授课了:

  “开始就是一个老头入住,后来叫了两个按摩师上去,然后那个床响得,外头都听得到。我们怕老头子出事,还专门把医生叫来这层以防万一……”

  “那个女学生一口咬定,半夜有人蹲在她床头朝她耳朵吹气,我们就给她换房……”

  “我们去打扫客房,看到露台上、藤桌上全是血,哎呀,就像自杀了一样,我也是好心,问她说,太太,你没事吧?她朝我笑,笑得我身上发凉……再一看,手腕子上一道一道的血口子,割得乱七八糟,这种就是神经病。亏得她退房走了,不然我真怕她死在这,酒店死了人,会影响生意的……”

  宗杭听得一会脸红,一会发瘆,一会脊背生凉。

  伤势慢慢好转,日子也在八卦故事里过得跌宕起伏,唯一不如意的是,阿帕每晚都去老市场晃,但从没晃见过宗杭说的那个女人。

  不知不觉,两人每次对话,都离不了那个女人,宗杭半堂心理课也没学过,天天在那给她做心理侧写:

  ——一般在老市场区摆摊的,都是本地人,她一个中国人混在里面,肯定有问题,背景复杂;

  ——反社会人格,见不得人家好。普通人怕惹事,遇到这种情况,顶多说个“不知道”就完了呗,她根本就没有创建和谐社会的意识,就想挑事;

  ——心理扭曲,谁会在脚踝上刺“去死”两个字?脚是拿来走路的,走一步一个“去死”,多不吉利!

  ……

  分析得头头是道,以至于自己都有错觉:虽然连照面都没打过,但他早已看穿她的心肝脾肺肾。

  完了还不忘催一把阿帕:“你赶紧找啊,再找不着,我都要不生气了。”

  是的,他是典型“好了伤疤忘了痛”的性子,打铁趁热,和泥趁水,淘宝收到烂东西,当时气地跳脚想给个差评,隔两天就懒得费事了。

  所以报仇必须趁着悲愤的热劲未散——日子一天天过去,伤口不疼了,生活安逸了,气渐渐平了,他那颗要讨个公道的心,也没最初被打时那么骚动了。

  偶尔换位思考,还挺能体谅别人的:马老头想跑嘛,当然就坑他了;那女人贪小便宜嘛,当然就卖他了;柬埔寨人流血了疼嘛,当然就揍他了……

  我靠不能再思考了,再思考全是他的错了。

  ***

  这天晚上,隔壁的动静很大。

  宗杭给前台打电话:“我隔壁住了谁啊?度蜜月的?”

  那头回:“左边没人,右边住了个单身男客,中国人,二十七岁,叫丁……字不认识。”

  保护客人隐私这事,也就对外宣称一下,对内素来深挖。

  宗杭回过味来:“他召了那个啊?”

  那头回:“嗯哼。”

  召就召吧,柬埔寨虽然没有明确说这事合法,但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宗杭躺回去。

  床头的那堵墙咚咚的,跟要塌了似的。

  解决生理需求是很重要,但他睡觉也是生理需求啊,更何况,他还是伤患。

  受宗必胜多年打压,宗杭不习惯暴力反抗,表达愤怒的方式隔靴搔痒,近乎自欺欺人。

  他拿手敲了下墙,说:“能不能小声点啊?”

  那头要能听见,才真出了鬼了。

  宗杭安慰自己:一次能多久,熬过去了就算了。

  万万没想到,数羊又数羊,绵绵无绝期。

  他终于怒气渐炽,临到界点时蹭地翻身起来,一拳砸在墙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怒气宣泄出来,那头依然故我,他自己倒先犯了怂,一会觉得这样怪不合适的,一会又怕把同胞惊出个不举,辗转反侧,过了很久才睡着。

  ***

  宗杭养伤期间,一日三餐都是送上门的,送餐服务员不知道他前一晚缺觉,第二天正点上门。

  接了餐,想再睡回笼觉,说死睡不着了,洗漱了出来,脑袋昏沉沉的,索性先上露台吹会风。

  才刚站上去,一个懒腰还没舒开,边上有人说话:“昨晚就是你敲墙啊?”

  宗杭吓得一个激灵。

  转头看,隔壁露台上站了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中国女人,穿了件半透纱的豹纹吊带衬裙,褶皱的裙边拂在雪白的大腿根,深V的前领,大半的胸都露出来了,一侧的胸上有粒小红痣,极其妩媚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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