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线轮回_尾鱼【完结】(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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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儿,抬起右手,拇指和中指食指互搓,像是搓出个火花:“就像这样,脑子里噼啪一下。”

  宗杭头一次觉得,易飒其实有点消极,挺听天由命的感觉。

  易飒低头解鞋带,她习惯穿鞋下水,鞋不易干,穿着挺捂的。

  脚晾出来,果然有点发白,还有点发皱,易飒拿手按摩了一回,又捶了捶腿。

  宗杭的目光落在她脚踝上:“易飒,怎么会刺这种纹身呢,一步一个‘去死’,多不吉利。”

  换了他,会纹个富贵吉祥长命百岁。

  易飒低头看了一眼:“这你就错了,所有人,从出生那一刻开始,都在一步一步走向死亡,没人例外,区别在于什么时候停——我一步一个‘去死’很正常,停下来了才糟糕。”

  她指腹抚上纹身:“说不准这次就停在这了。”

  宗杭说:“不会的……”

  他真想攥起拳头捶捶自己的脑子。

  怎么就不能聪明一点呢?

  刚易飒说什么来着?

  ——事情跟你想的是反着来的,人人都以为是出口的,反而不是;都觉得不是的,说不定能突破。

  现在这种情况下,十个人里,应该有八个人都会猜蛤窝是出口吧,因为它不是石壁,软、容易挖……

  那反着来,人人都不认为是出口的,是哪儿呢?

  是石壁,是息壤。

  息壤有什么特性呢?

  传说里,大禹拿它来治水,洪水泛滥,息壤不断生长,把水给挡住了……

  而现实中,息壤藏在大湖底,翻滚、扭卷……

  易飒侧了头看宗杭。

  他苦思冥想的时候,脸纠成苦瓜,眉头间会鼓起个小疙瘩,很可爱——学霸一般都是不动声色,云淡风轻,难题迎刃而解;宗杭这种的,是“脑子里头转不动,就发动五官一起参与造声势”,末了还落个束手无策……

  宗杭忽然喃喃了句什么。

  易飒脑子里一突,脱口问了句:“你刚刚说什么?就刚刚,上一句话,再重复一遍。”

  宗杭愣了一下,他刚刚只不过在念念有词。

  他努力还原:“我在说,息壤会怕什么呢?一物降一物,老鼠吃大象……”

  没错,就是这句话,老鼠吃大象。

  这兽棋游戏,她小时候也玩过,依稀记得是象狮虎豹狼狗猫鼠,大的吃小的,但首尾衔成圈,老鼠可以吃大象。

  这世上很多事物,都能结成圈。

  易飒喃喃:“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水怕息壤,息壤怕什么呢……”

  往下推进不了,那反推:“水怕息壤,那什么怕水呢?”

  宗杭回答:“火啊,水火不相容嘛。”

  说完了,两人愣愣对看。

  宗杭慢慢反应过来,一颗心狂跳,说话都结巴了:“易飒,息壤会怕……怕火吗?”

  易飒的心也跳得厉害。

  这还真不好说。

  传说里,息壤从来都只跟水一起出现,没人提过“火”字。

  息壤藏在大湖底,哪怕翻卷肆虐,也只在水中,是因为水是天然的避火屏障吗?

  谁会带着火种下水呢?

  现代社会,水下探险,也只会带灯照明,谁会点火呢?

  宗杭一下子兴奋了:“易飒,我们可以,那个,打火机,火柴,生火,不对……钻木取火,那个……”

  这狂喜来得快也去得快,到末了几乎捶胸顿足了:什么都没有,什么工具都没有!还钻木呢,木头都没一根。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急急去掀手上的纱布:“我记得你用冰棍枝和棉签给我上过‘夹板’,这个能钻木吗?”

  不能,他自己也知道不能,细细的几根,都浸湿了,钻什么木啊。

  正垂头丧气,易飒忽然拈着乌鬼匕首的刀尖,把匕首拎到他面前。

  宗杭茫然。

  这是干嘛?

  易飒说:“学习不好吧?光知道钻木取火,你知不知道还有一种法子,叫燧石取火?”

  ***

  燧石取火,简言之,是拿坚硬的石头当“火石”,用刀子或者钢铁敲击,溅开的火星落到火绒上,就可以引火。

  乌鬼匕首是高碳钢做的,一边锋刃,一边是锯齿,锯齿这一面,刚好用来击打。

  易飒在拆自己的裤子和T-shirt,幸亏她穿的长裤,而且已经全干,T-shirt还是棉的——她拆得很小心,一丝一缕地往下扯,T-shirt拆下来的棉线撕撕扯扯当火绒,裤子两条裤管都拆短,拆下来的线用于引火。

  宗杭四下里去捡石块,不是所有的石头都能当火石,但越是坚硬的,砸碎后有锋利断口的,成功率越高。

  准备就绪之后,两人还来到刚刚那面长好的石壁前:燃料有限,支撑不了多久,其它的石壁到底是真石头还是息壤也说不清,只有这块最保险了。

  易飒从宗杭捡来的石头里挑了块趁手的,垫了团火绒在下头,宗杭捧着她裤管拆成的大蓬线团候在边上,线团最上方也掺了火绒——他压力也不小,待会火星子落下来,他得负责吹燃。

  取火这种事真是门艺术,易飒头几次都没打出火星子来,她吁一口气,又换了角度加大力度,终于有火星子溅出。

  宗杭手都抖了,依着她教的,有火星子溅落就把大蓬棉线推拢,然后小口吹气,这过程简直煎熬,有时只见冒白烟,却没火头扬起——最终看见小精灵样的火苗时,他鼻尖都渗汗了。

  易飒也紧张:“快,快!”

  宗杭把大蓬线团凑向石壁。

  石壁像油腻的皮肤样,开始往里内凹,明明奏效,宗杭却紧张得汗都快出来了,他紧急把线团的下半部攥紧实了,这样可以烧更久点。

  这凹出的通道不大,只勉强够往里爬,两人都屏住呼吸,跟着这火团往里,没两秒宗杭就摸出规律来:火团往哪个方向凑,哪里的息壤就后缩、腾空间,他试着拿火团绕大圈,空间果然就大了些。

  但很快就发现不妙了,爬过的地方,火团离得一远,息壤又长回来了。

  最初的入口已经长死了,宗杭脸色都变了,两人已经完全在石壁里头了,像一个移动的胞体,眼见火团越来越小,还没见生门,万一……万一待会火团灭了,息壤长上了,他们两个岂不是像被活活封死在水泥里?琥珀?活化石?

  易飒的声音都变了,吼他:“快,快爬,别耽误。”

  随之响起的,是哧啦撕扯衣服的声音,然后迅速塞给他碎布条。

  碎布条也不灵了,火头几乎烧到手了,火苗最后蹿升那一下子,眼前忽然凹出碗口大的亮光。

  到了!

  但是火苗灭了!

  眼见碗口回缩,宗杭急得昏了头,也不知拿来的力气,大叫一声,一头撞了过去。

  咔嚓的崩裂声传来,石壁还没有长结实,瞬间又被撞开,宗杭才一耸身,忽然发觉一只脚已经被“吃”住了,他不及细想,一把攥住易飒的腰,把她推了出去,易飒回身过来抓他肩膀,哪知一拽之下,根本拽不动,宗杭骇得大叫:“我动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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