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线轮回_尾鱼【完结】(1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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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艘方舟,就是漂移地窟,也许不止一个,很显然,它经历了天翻地覆的重组之后,度过了长时间的休眠,进入新的轮回——而且里头存放的不止是体细胞,还有一批敢死队,亦即为后续的大部队铺路搭桥的人,三姓的祖师爷就隶属其中。

  漂移地窟的首次开启时间,应该会经过大致测算,但人类社会发展的时间段太难说了,可以一万年都在磨石器过活,一千年都在拿铁刀砍杀,也可以十年内科技大爆炸。

  所以宁早不能迟,还要不断向外放出探测的“鸽子”,根据信息反馈调整下一次外放的时间,再下一次。

  敢死队就是这批“鸽子”。

  从概率上说,不大可能第一次放出鸽子就收到佳音,可以想见:第一批放出来的人,郁闷地裹着树叶在山洞里砸石头;第二批放出的,无聊地拿着骨头磨成的针给自己缝制兽皮衣裳……

  第N批放出来的人,迎头遇上了大禹治水。

  耐人寻味的是,很多民族的神话传说里,都不约而同的有一场大洪水。

  中国有大禹治水。

  《圣经》里有诺亚方舟。

  玛雅圣书记载:人们都淹死在从天而降的黏乎乎的大雨中。

  巴比伦人的神话里说:贝尔神恼怒世人,决定发洪水毁灭人类。

  墨西哥古文书里说:一天之内,所有的人都灭绝了,山也隐没在了洪水之中……

  也许本轮文明真的险些遭遇洪水没顶之灾,结果被上一轮人类给救了。

  东方,先有天神带着息壤救助百姓,后有大禹治水;西方,就是那艘著名的诺亚方舟——会不会那艘方舟就是息壤形成的,连“诺亚方舟”这个名字,也是照搬来的?

  总之,三姓的祖师爷就从这里开始布局,没准为了加快社会发展,让后续的时间变得可控和可预见,他们还辅导和旁敲侧击了一下大禹:中国从“禅让制”转成“家天下”,就是从大禹开始的,一举从时长不定的上古时代跃入了奴隶社会。

  祖师爷们创立了水鬼计划,又或者,这个计划是早就想好的,他们只是按部就班施行而已。

  ——没有任何地点比大河深处更隐秘,所以接生的轮回渡口深藏水底;

  ——大部队要从水里来,能在水下存活是首要条件,要深植于每个人的DNA中;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把家族包装得神秘,把自己包装得像个先知,文绉绉说一些“不羽而飞、不面而面”的话,而不是张口就来“当计算机开始出现的时候,你们要去漂移地窟”,否则,难保后人不起疑心。

  ——他们是人,只有人才了解人,知道家族会为了这天赋异禀以及随之而来的财富红利而窃喜、并保持低调,也知道当某一天,这红利不再、天赋传承被切断的时候,他们一定会去寻找漂移地窟。

  ***

  易飒盘腿坐在床上,穿着她被捂干的泥汤色T-shirt,头发还打着结绺,神采飞扬,侃侃而谈。

  宗杭则是再好不过的倾听者,全程没打过她的岔,中间还屁颠屁颠给她递了瓶开盖的矿泉水。

  易飒一直握着瓶子没喝,免得饮水打断自己一泻就停不了的猜想,讲完了才咕噜噜仰头灌了一大口,然后抬起手背抹嘴,问宗杭:“怎么着,有什么感想没有?”

  宗杭说:“我2040年,就要被人工智能取代了?”

  易飒瞥他:“你格局能不能大点?”

  她都讲到上一轮文明了,这么大课题,他还惦记着被取代的事儿。

  格局大点啊?宗杭不知道该怎么大:从窗子看出去,能看到外头街道上慢吞吞驶过一辆公交车,一个误了站的男人跟着车跑,但司机就是不开门;再远点的地方,有家商场开业,楼面上缀满“圆满成功”、“热烈庆祝”、“八折优惠”之类的标语条幅。

  这么烟火气的场景衬托下,上一轮人类,听着跟做梦似的。

  易飒说:“没问题的话,咱们就这么跟丁盘岭说。那些片段,你就说是你在水下精神恍惚时看到的。反正,该我们做的,都做完了,接下来没咱们的事了。”

  宗杭奇道:“就做完了?”

  “是啊。”

  对丁盘岭,她已经算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还想怎么着?

  “咱们就不管了?”

  “还管什么,事情都这么明了了,后面就让丁盘岭想办法呗,他的人脉、主意肯定比我们多啊,能耐也比我们强,我们可以功成身退了啊。”

  宗杭说:“你一点都不关心2040年那事?”

  “有什么好关心的?预言而已。再说了,既然霍金都给出这预言了,很多科学家也提出预警了,那些高层的、精英的、比我们更有本事的人,能不关注这事?能不积极想对策?天塌下来还有高个的人顶着呢,你担心什么?”

  也对,世界上那么多比他聪明、有本事、有远见的人,人家能想不到这个?怎么也轮不到他来忧心全人类的命运啊。

  宗杭正想说什么,门上传来敲门声。

  易飒理清了大谜题,心情舒畅,几乎是从床上蹦下来的,步子异常轻快地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了看,回头提醒宗杭:“是丁玉蝶。”

  宗杭一下子想起抱大腿那回事来了:“不会是……算账来了吧?”

  有可能,易飒向宗杭使了个眼色:“待会我来说,你附和就行。”

  说完,一把拉开房门。

  ***

  丁玉蝶斜倚在一边的门框上,两臂抱在胸前,脸色很不友好,再加上刚吃饱了饭,打嘴仗的精气神很足。

  兴师问罪,用不着委婉。

  他开门见山:“你们什么意思啊?”

  易飒奇道:“什么什么意思啊?”

  宗杭很茫然地看丁玉蝶,又看易飒,一副搞不清状况的模样。

  还装!

  丁玉蝶气了:“锁金汤的时候,刚下水,你俩就抱我腿,差点把我拽翻过去!”

  易飒说:“等会……我听明白了,我们抱你腿?不是,丁玉蝶,我想问你,我和宗杭都能坐水,我还是水鬼,水下功夫不比你差,我为什么要抱你的腿?”

  丁玉蝶说:“是啊,所以我也想问……”

  易飒打断他:“你看见了?亲眼看见了?”

  丁玉蝶一时语塞:“水底下那么黑,谁能看见啊。”

  “那你凭什么说是我们抱的?”

  丁玉蝶有点结巴了:“那当时,水底下除了我,就你们俩啊。”

  “你确定?当时那个唱阴歌的可是喊了句‘开门了’,谁知道开了门,门里出来了什么啊。”

  宗杭很配合地打了个寒噤。

  丁玉蝶愣了一会,终于听懂了,脸色也渐渐变了:“我靠,你那意思,下头是有……”

  他后背心有点发凉:还真的,那老头唱得那么瘆人,指不定招来什么东西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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