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飒说:“你买这个干什么?”
“玩儿啊,我让你一说,想起来了,我小时候,也特别喜欢玩这个。”
“你三岁哦,都多大了,还玩这个?”
宗杭奇道:“为什么不能玩?我三岁的时候吃饭,现在还不是也吃饭?你想玩,我也可以借给你玩。”
易飒冷笑:“你以为我是你啊?”
不玩吗?
宗杭自己揿了开关,兴致勃勃钓了一回鱼,还偷偷拿眼瞥她:易飒拿毛巾反复摩挲头发,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真不玩啊?
宗杭悻悻的,去洗澡的时候,把钓鱼机挪到自己床中央:“你别拿哦。”
易飒鼻子里哼了一声,以示不稀罕。
宗杭说:“我记得这位置,你说不玩的,可别乱动,不然我要找你算账的。”
出息了他,一路赊她的账,还敢跟她算账。
易飒差点拿湿毛巾扔他。
***
洗手间里响起哗哗水声。
易飒吹了会头发,又看了会电视,节目都不对胃口,懒得看,随手揿掉。
床上枯坐了会,鬼使神差地,转头看向宗杭的床。
这个钓鱼机,比她那个大多了,质量也不好,看着轻飘飘的。
易飒跪起身子,伸长胳膊,一把捞了过来。
别拿?别乱动?
不存在的,她又不怕他。
……
宗杭洗到一半,水声调大,腰间围了条浴巾,蹑手蹑脚走到门边,偷偷把门开了一道缝。
他看到,易飒侧卧着蜷缩在床上,手里捏着细细的钓竿,就着嗡嗡的钓鱼机声响,一会钓起条鱼,一会又钓起一条。
宗杭看了会,悄悄把门关上。
还说不玩呢,骗子。
第103章
接下来的两天,继续赶路。
路越来越差,渐渐远离人烟,衣服随着温度的降低越加越多。
植被渐少,满目荒芜,路边头一次出现雪山时,宗杭脑袋抵在车窗上,看了足有五分钟。
雪山长这样啊,跟以前在图片上看到的,一样,又不一样。
一样的是形貌,不一样的,是扑面而来的感觉。
易飒却对风景没什么兴趣,路上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外加接了一个电话。
易云巧打来的,神秘兮兮问她:“飒飒,你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啊?”
路正颠簸,易飒拿手抓住车内顶的扶手:“什么风声啊?”
“听说丁家人要去漂移地窟干什么事儿,遮遮掩掩的。”
易飒抬头看车内的后视镜,端详了一下自己那张遮掩的脸:“没听说。”
易云巧嫌弃她:“你就是太不敏感了,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我跟你说,肯定有什么事发生。”
易飒心说,是有事儿发生,就是又把你排除在外了。
真是空负了这位云巧姑姑超强的第六感和敏锐的神经末梢。
……
终点站是在一座山脚下。
无数溪流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每一道都很细,高原的掌纹般纵横交错,又如同扎成扫帚的帚丝,千道万道。
有水的地方就有生命,地面并不荒芜,长满了低矮的黄绿色类苔藓,还有很多小块的沼泽,周围汪着水,像一只又一只腐朽的眼睛。
比起一路上的萧索荒芜,这山脚下五颜六色,分外热闹。
色彩首先来自帐篷,大大小小十几顶各色帐篷错落分布,里头迎出来的几十号人,大多数都穿藏装,再加上常年高原作业、风吹日晒,比土生藏人还像藏人。
其次就是风马旗,洋洋洒洒,猎猎舞动,一个挨着一个,几乎铺陈出数里之遥,这规模,简直就是大经幡林。
下了车,现场一片喧嚣芜杂,有忙着搬行李、搭建新帐篷的,也有久别重逢、互相寒暄的,易飒跟这些人都不熟,也不擅社交,索性带着宗杭走走看看,路过其中一间帐篷时,无意间看到,里头还堆着一摞摞崭新的、印着经文的风马旗。
易飒心中一动,尽量缓步地走到一座风马旗下——这边海拔四千多,稍微剧烈一点的运动都容易带来不适。
这风马旗,也是崭新而又挺刮的。
宗杭对高原还没怎么适应,只走了这么几程,已经有些喘了:“有什么不对吗?”
易飒沉吟:“所有的风马都是新的。”
新的又怎么了?宗杭还是没明白。
易飒给他解释:“这种风马,又叫祈愿幡,上头印着经文,藏族人认为,风把这些经幡吹动一次,就相当于念诵了一回经文,是很有功德的事——咱们一路上也看到了不少,很多都褪色发白了,就是因为长年累月露天的风吹雨打。”
“但营地周围的这些,都崭新,还压了那么多货,说明就是这两天才搭设起来的,不知道要作什么用。”
***
要作什么用,易飒晚间才搞明白。
入夜之后,周围本该一片漆黑,但放眼望去,地面以及经幡之上,布满莹莹碧色,星星点点,蔚为壮观,压得漫天星斗都黯然不少。
好多人都钻出帐篷看稀奇,宗杭也掏出手机来拍,可惜夜间亮度不够,拍出来的都是憧憧鬼影。
他在这凑着热闹,易飒却看出了门道。
三姓把这儿划成漂移地窟下一次“地开门”的重点区域,所以在这搭设了方圆数里的经幡林,而地面以及经幡林上,都撒了夜光粉。
这玩意儿,白天受到日光照射,能把光能储存起来,到了晚上,缓慢释放出微弱的荧光,支撑个一夜半夜绝没有问题。
营地里,晚上一定会安排人放哨:万一真的地开门,风冲星斗,地上的夜光粉以及那些条条下垂的风马旗就会诡异地乘风而上——有了如此明显的信号,“地开门”只要出现,就不会被错过。
***
晚上没什么娱乐,用了餐饭之后,各自回帐篷休息。
宗杭和易飒合住了个双人帐,他没住过,觉得稀罕,早早钻进睡袋感受,觉得人像是被装进了套子里,束手束脚,怪有意思的。
只是这新鲜感,很快就过去了。
地面不平,即便垫了防潮垫,身子底下还是硌得慌;入夜时间越长,温度降得越低,睡袋裹得稍有漏隙,冷气就丝丝透进来;风特别大,呼啦呼啦,像是从高处的山头一直滚下来,帐篷被扯得朝各个方向绷直,顶上吊着的小夜灯也被带得东摆西晃。
怪吓人的,四下也没声响,只偶尔有不知道什么方向响起的、低低的咳嗽声。
宗杭拿手戳戳帐篷:“易飒,这个牢靠吗?万一半夜有狼来,一爪子把这抓个洞,我可能就被拖走了。”
易飒在玩钓鱼机。
百无聊赖,她也就剩这娱乐活动了:“你香是吗?狼不拖别人,专拖你?”
也是,他们这个帐篷,位置居中,真有狼来,也应该先扫荡靠边的那些。
于是宗杭裹着睡袋,安稳看易飒钓鱼:“易飒,你说这个漂移地窟,危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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