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线轮回_尾鱼【完结】(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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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就可以全员转移了。

  水已经涨到胸腹了,眼见就快平齐那通道的下沿,焦黑色的息壤渐渐浸入水中,虽然尚未复苏,但总给人以不祥意味,第一批人托抬着两个重伤者往垂绳处走,一来涉水,二来伤者不经颠簸,那速度慢得让人心焦,偏生这个时候,丁玉蝶又冒了句:“盘岭叔,咱们怎么确认它死了啊?还有啊,里头真的烧光了吗?万一它有不止一个这样的孢子孔洞呢?”

  易飒真想骂他乌鸦嘴,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其实在理。

  怎么确认它死了呢?万一它是在装死呢?大家撤走了之后,它重又休养生息,恢复如初,那这一趟下地窟的意义何在?死了那么多人,都白死了吗?

  易云巧急道:“保命要紧,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咱们先出去,以后多的是机会……”

  丁玉蝶觉得应该趁热打铁:“如果它真没死,咱们撤了,不是给它休养生息的机会了吗?它这么狡猾,这次吃了这么大亏,只会更谨慎,下次,说不定我们连漂移地窟的边都摸不着了……”

  丁盘岭沉声道:“别吵了!”

  他面色凝重:“我的意见,务必要确认它已经死透了。”

  水线还在上涨,浮力越来越大,易云巧心下发急,正想驳他,易飒忍不住说了句:“云巧姑姑,我觉得盘岭叔说得对,现在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它真的弱得不行,只能装死求生,我们只要再补一刀,事情就可以彻底了结了;二是它还有实力,只是在迷惑我们,真这样的话,它不会放你出去的,你想走其实也走不了。”

  易云巧张了张嘴,居然找不出话来反驳,想来想去,也只有迎难而上这条路了:“那要怎么做?”

  油料足够的话,尽可以烧出个新天地,但方才一通激战,自己和宗杭身上的油料都不多了,经不起胡天海地地烧,得省着用,丁盘岭想了想,示意了一下通道尽头:“我进去看看!”

  易云巧身子一激:“你疯了?万一通道又堵死了,你可就被吞进去了。”

  丁盘岭笑了笑,拍了拍手上的喷火枪:“它真吞了我,我就在它肚子里头放火,我有这个胆子,看它敢不敢了。”

  说完,半泅水半走的,扒住软腻的通道边沿,把身子探了进去。

  易飒想跟进去又不敢,一颗心没个定处,正紧张地看丁盘岭往里行进,身后传来大叫声:“丁叔!丁叔!你撑住了啊。”

  听这张皇的语气,可能是丁长盛没捱住,易云巧回头大吼:“不行的就扔,能走的先上!”

  哀悼、痛哭、呼天抢地,都他妈是留给有时间有命的人的,现在朝不保夕的,一分一秒都金贵,易云巧真是见不得人拖拖拉拉。

  话还没完,这头又有状况,丁盘岭刚爬到半途,通道上方忽然有大块的凹陷,先遽然砸下,然后向外推开,直塌入水里,易飒目测那方位,先还以为丁盘岭被压住了,但紧接着就看到他其实是被推进了水中。

  易飒正要矮身潜入水下去拉,水流忽地有强烈的震荡,像是什么圈圈往外辐射。

  她没立刻反应过来,倒是宗杭一下子想起来了:“祖牌?”

  这跟鄱阳湖那次开金汤、姜骏刚把祖牌贴上额头时周围的场景反应,简直一模一样。

  果不其然,语音刚落,近旁的丁玉蝶和易云巧陡然身子一僵,都没了动静,再然后,哗啦一声水响,丁盘岭长身站起,眼神呆滞,枪口抬向易飒。

  宗杭先前听丁碛讲演、又亲眼见到了喷火枪的威力,对这玩意极其忌惮,忽然见到丁盘岭的枪口指向这边,刹那间毛骨悚然,也不管他开没开火,攥住易飒的胳膊就扑进水里——甫一进水,水面上空赤红一片,即便没有直接接触,都能感觉到水体的鼎沸和背上的烧灼。

  易飒看得清楚,水底下、那自太岁身上滑落的肉块上,似乎嵌着大块的什么,虽然摸不到,但看上去跟祖牌的材质极为相似。

  妈的,它果然还有后招,祖牌在水里可以控制水鬼:之前洞里就已经在持续装水了,丁盘岭进通道,被塌落的嵌有祖牌同样材质的肉块推入水中,可不他妈的就相当于额头抵住了祖牌吗?

  易飒刚把这一节想清楚,就看到水面之上,丁盘岭的身影宛如鬼魅,枪口又朝着两人探了下来。

  火在水里当然是燃烧不了的,但包裹着油料的火就难说了,而且纵然烧不到,人在烫水中的感觉也够呛的,易飒正头皮发麻,眼角余光撇到宗杭游鱼一样从水底窜将过去,一把抱住丁盘岭的腿,狠狠往外一拽。

  丁盘岭下盘不稳,身子一晃,栽落水中,但他力气极大,另一只脚顺势回踹,直把宗杭踹飞了出去,易飒趁着这片刻间隙浮出水面,一颗心几乎要蹦出胸腔,目光四下一扫,先看到两道水线急速驰往正在结挂绳网兜的一行人,就知道糟糕:果然一个也出不去,但鞭长莫及,现在救自己都够呛的,真心顾不上那几个水葡萄了。

  再看身周,宗杭正呛咳着爬起来。

  眼见丁盘岭的枪口又端了起来,宗杭叫苦不迭,想闪开为时已晚,想动用喷火枪又忍住了:总不能把丁盘岭给烧了,他只是被控制了而已。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易飒大叫:“钻进去,钻进通道里去!”

  那是太岁的要害腹地,丁盘岭纵使想做什么,也得投鼠忌器。

  喊话未歇,易飒已经持了乌鬼匕首在手,向着丁盘岭飞身过去,却不攻击,只是在擦身而过时,嗖嗖划断了他的储料罐背带,储料罐本就沉重,骤然下坠,把丁盘岭的上半身带得重重一歪,这一喷登时失了准头。

  易飒去势不减,直接向着通道口游了过去。

  宗杭听到她的话,早钻进去了,此刻活命要紧,也顾不上什么黏腻湿滑,双手像勾爪一样插进肉块里,借力将身子猛然前滑,如是三番,已经进了孔洞。

  他来不及细看,迅速回头,探臂回抓,刚抓住正往里爬的易飒的一只手,忽然见到洞外赤红一片,不夸张地说,登时间魂飞魄散,吓得毛发都竖起来了,说时迟,那时快,真个用尽了平生所有的力气,一把把她拖了进来抱住,然后迅速往边上一掩。

  就听呼啦一声,耳侧一团灼热,随即就是耳边的鬓发焦响,知道头发肯定是燎焦了,不知道肉焦没焦……

  可能没有吧,因为烤肉一般都是香的,他没闻到香味。

  易飒也被吓得腿软,伏在宗杭怀里半天没动,只剧烈喘息着:这步宝果然是押对了,丁盘岭再怎么要他们死,也不会钻进来开火的。

  她缓了会,抬头看宗杭。

  他同样惊魂未定的,瞪着一双眼睛,有一侧的头发几乎燎没了,和另一侧相对比,极其滑稽。

  易飒愣愣看他,又心疼又好笑。

  宗杭关心自己的耳朵,又不敢伸手去摸:“我耳朵还在吗?”

  还在,但是耳廓侧边和脖颈上,都被火燎得通红,待会势必要出泡了,易飒下意识说了句:“一半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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