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线轮回_尾鱼【完结】(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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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玉蝶喃喃说了句:“你们说,盘岭叔现在怎么样了呢?”

  ***

  按理说,应该尽快跟三姓的大后方取得联系。

  但一来现在信号不通,二来大家又都累了,易云巧很快做了安排:先睡觉,各项准备工作做充足,休息好了之后,丁玉蝶几个开车出去联系,她留在这儿等后援——这儿这么多车、这么多帐篷,都丢了会惹人怀疑,再说了,还有尸体在,得有人看着管着。

  几人就在一顶大帐中打地铺休息,宗杭还想跟易飒说会话,哪知头挨到地就睡着了,没有做梦,只记得易飒就睡在他身侧,阖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披覆下来,像数不尽的绵密心事。

  这一觉,足足睡了一天一夜。

  易飒以为自己第一个醒,哪知翻身起来之后,发现易云巧的睡袋已经空了,掀开门帘出去,远远地看到她好像在铲雪堆,走近了才看清,她在堆雪棺。

  易云巧跟她解释:“尸体得保存好了,幸好老天帮忙,雪大,方便弄。”

  易飒忽然想起在地窟时,她那句“给我吧,你还年轻,我年纪比你大”,忍不住盯着她看。

  易云巧察觉了:“看什么?”

  易飒说:“你头发都不卷了。”

  她一直以为,易云巧是自来卷,现在才发现,其实都是发卷的功劳——这一日夜,浸了水,又没发卷加持,头发都披下来了,跟往日的感觉尤其不同。

  易云巧说:“是哦。”

  边说边拿手去抹头发:“哎呦,不卷都不时髦了。”

  易飒笑,笑着笑着,说了句:“云巧姑姑,你真疼我呢。”

  易云巧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哎呦,这还不是人之常情吗,你那么小,就没了家里人,又跟我一样姓易,能不多疼你吗?你说我这年纪,都能当你妈了,比你多活了大半辈子,知足了,那种情况,能让你个小辈冲在前头吗,也说不过去啊……”

  说到这儿,忽然咂摸出点味儿来了:“你什么意思?你当我一直假疼你呢?”

  易飒咯咯笑起来,边笑边往后退:“休息得差不多了,我去把那两个懒猪叫起来。”

  她退了两步,转过身子往回走。

  太阳升起来了,雪地上溜着金光,一片灿然。

  易飒觉得,眼睛里有点湿湿的。

  ***

  三个人,一台车,只丁玉蝶开车,因为宗杭不会,易飒虽然不会,但表示自己“可以开”、“鼓捣几下就会了,应该跟开摩托车差不多”,丁玉蝶一听就不指望她了。

  他开了导航,一路往格尔木的方向疾驰,窗外的景色从荒芜到渐有人烟,宗杭先看到几只耐寒的牦牛,背上还披着雪,像搭了块雪白毯子,复又看到几顶毡帐,有的冒腾腾白烟,有藏民拎了铁桶出来盛雪化水,看到车过,热情地扬起手臂朝车子挥舞。

  尽管对方看不见,宗杭还是在车里起劲地也挥着手,易飒坐在一边,脑袋倚着车窗,微笑地看宗杭,觉得任何时候,他心里都住了个小孩儿,水晶小孩儿,纯粹干净又可爱。

  车子又绕过一个山坳,丁玉蝶的手机跟万响的鞭炮开炸似的,噼里啪啦,短信消息、电话,一个接着一个,估计都是这两天因着信号不通被延迟的。

  丁玉蝶闷声说了句:“有信号了。”

  他停了车,主要为打电话联系,也顺便休息。

  易飒从车后厢里拎出一大袋的零食干粮,和宗杭边挑拣边拆袋,都已经吃完一轮了,丁玉蝶那头还没忙完,这“内定”的接班人,忽然有模有样,就这么忙起来了。

  易飒眯着眼睛,噙着片饼干盯着他看:丁玉蝶刚挂了一个电话,脸色有点茫然,然后朝这头走了几步,冲她招手:“飒飒,你过来一下。”

  易飒嗯了一声,推开门下车,宗杭其实没预备跟着,只是下意识向外欠了欠身,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丁玉蝶就气势汹汹冲着他嚷:“没叫你!这是三姓自己的事!”

  共同经历了那么多,都到这份上了,还拿他当外人呢,宗杭怼回去:“小气吧啦的,我不稀罕听!”

  易飒忍住笑,问丁玉蝶:“什么事儿啊?”

  丁玉蝶瞥了眼宗杭,把她拉远些,又拉远些:“我来的时候,住格尔木一家大酒店,后来宗杭找到我,我就跟他住了一间。”

  这话没头没脑的,也没重点,易飒蹙起眉头,觉得丁玉蝶要想接班,还真得历练历练:“然后呢?”

  “宗杭从那家酒店里,给他家里人打了电话,他爸已经找过去了,调了监控,也知道住那间客房的是我,拿到了我的联系方式,前两天我们不是信号不通吗,他找不到我,已经把我亲戚朋友盘问了个遍了。”

  懂了,易飒的目光落在丁玉蝶的手机上:“那刚那个电话……”

  “宗杭的爸爸打的。”

  “你怎么回的?”

  “我不太了解情况,让他稍等,说马上回给他。”

  易飒深吁了口气,然后把手心摊向他:“给我吧,我来回。”

  她接过手机,点开最后一个通话记录,回拨。

  等接通的当儿,忍不住环目四顾。

  三江源真大,那头披霜盖雪,这儿却毫无迹象,甚至有葱翠绿意,远山之上是湛蓝天幕,其上流云冉冉。

  也是时候,送宗杭回家了。

  第124章

  夕阳西下时分,到达南距格尔木160公里处的昆仑山垭口。

  这是青藏公路上的一大关隘,业已成了旅游景点,有自驾游的客人行经此处,势必要停车和披挂着哈达以及经幡的山口标记碑合影留恋的——只是今儿却清静,天公有心作美:披覆着银灰色雪盖的千万山头莽莽苍苍,都浸在柔和日光里。

  易飒招呼宗杭:“腰都坐酸了,下来走走。”

  宗杭也是这个感觉,第一个窜下车,又是伸懒腰又是做大转体,无意间一瞥眼,才发现丁玉蝶压根没下来,而易飒弯着腰,正从一个拎包里抽出那本软面册子。

  宗杭心里一顿,知道她应该是想跟自己说事情,于是接下来都听她的:她说走远些景色更好看,他就跟着往远处走;她说高处视野更通透,他就跟着她爬上最高的那个土坡。

  土坡上有风,不大,地面上爬很短的黄褐色植被,宗杭也不认识是什么。

  易飒攥着那本册子,觉得话都好说,但开场难。

  好在宗杭给她解了围:“其实我都知道了。”

  知道了?

  易飒反奇怪了:“你知道什么了?”

  宗杭指了指那本软面册子。

  “怎么知道的?”

  “丁玉蝶刚到营地的那个晚上,不是拉着你说了大半天话吗,”宗杭有点不好意思,吞吞吐吐,“就是……那个时候。”

  怪不得呢,易飒斜乜了他一眼:“你倒是越来越会动脑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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