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些方面来讲,其实沈方寂的话不无道理。
他跨过了院子,在九如的房门口张望了一下,握拳咳嗽了一下。
“受凉了?”九如起身道,“我倒碗热水给你。”
昭然只好先等九如倒碗热水过来,亡羊补牢地道:“先生,我方才仔细想了一下,阿显方才说的话,虽然市侩,但好似也有那么一丁点的道理。”
他坐在凳子上,脚挨不着地,装老沉有点冒虚,心中不免升起懊恼。
九如却突然抬起了细长的手指,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昭显,有些话很有道理,可是我们的内心无法响应,那就不要听了。”
昭然从凳子上跳了下去,顺势抱住了九如的腰:“先生!”
搂住了九如削瘦的腰,想起衣服里的躯体昭然简直是心摇神曳,九如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即然不生病,那就去把大字贴再写上十张吧。”
昭然由喜落悲,坐在凳子上咬着笔头心想,看来要赶快弄副大点的身体。
他的眼睛瞥向旁边正经瞧书的九如,心中又想要是放大了一号,九如还让他这么随便抱,随便摸吗?
这样一想,整颗心简直就像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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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官考虑到孟府的颜面,再次审案,地点就放在了孟府。
先来回话的是负责外院的蒋管事,跟孟小姐院中的管教李嬷嬷。
蒋管事外表精明强干,他身后跟着的却是一名保养得宜的嬷嬷,两人先给县官行了一礼,又给九如作了半揖,蒋管事略瞥了一眼站在九如边上昭然。
县官坐在上首挥了挥手:“把你们知道的有关横生与隐娘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道来。”
蒋管事首先开口道:“我们府上是52书库,老爷少爷小姐都是爱读书的人,横生因为识得几个字,便一直由他经办采购书籍的事情。也就是前个月,我跟横生暗示过有想收他做上门女婿的念头。他当时就表现得略有些犹豫,我还很生气,可是过了几日,他又过来对我说,愿意给我做女婿,为表示诚意,他还拿了一对东珠送于小女当礼物。”
他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块白色的布帕,打开呈到堂上,昭然踮起脚尖一瞧,果然是对小拇指大小的珍珠。
等他讲完了,李嬷嬷才不紧不慢地接着说:“那天我们在屋里跟小姐聊起这件事,突然外面传来一声打碎碗碟的声音,出门一瞧,见是隐娘,我们还训斥了她几句。”
县官问道:“那你可曾听说你家小姐赏过缀珠的绣花鞋于隐娘。”
李嬷嬷隐而不语地笑了笑:“隐娘只不过是我家小姐院子里的粗使丫头,小姐岂会赏她如此贵重的鞋子,想必是他听说了横生要将这对珍珠送给蒋管事做聘礼,这才要挟着要他将那对珍珠收回来吧。”
县官这才松了口气,却听那只长得皮包骨头的小骷髅又开口了:“先生,这对珍珠应当很贵吧?”
九如点了点头:“这对珍珠是南珠,这般成色大小约合五两金左右。”
昭然瞪着眼睛道:“那可以买几个横生了吧?”
县官皱眉问带来的横生:“横生,从实招来,这对珍珠你从哪里来的?”
横生身上杖伤没好,因此显得形容很憔悴,嘴唇发干,咽了下唾沫才道:“这是少爷赏我的,我曾做过少爷的书童,后来离开的时候少爷便将这对珍珠赏给了我。”
县官无奈开口道:“让孟公子进来回个话吧。”
第80章 水月方寂 12
孟承天很快就来了,他穿了一身宝蓝色的直缀,风流倜傥里透着一种自信,他跨进了门先给九如行了一礼:“先生,别来无恙。”
他的身体在微微作揖,但眼眸却上挑,深深地看着九如。
“多谢关心,尚好。”九如平淡地回答。
“那就好。”孟承天嘴角擒着笑,眼神飞快地在昭然的脸上一瞥。
昭然虽然知道像孟承天这么年轻的人能拿出手三十万黄金买一则秘密,他必定有其过人之处,但他还是不喜欢孟承天,不喜欢他的傲慢,不可一世,以及对九如的轻眺。
“有劳孟公子。”县官非常客气地打了个招呼。
“县太爷。”孟承天这才回身给县官行了一礼。
县官指着跪着的横生道:“横生交待你曾经赏过他一对南珠,可有此事。”
孟承天也不去瞧横生,只点头道:“的确有这回事。”
昭然开口道:“孟公子随手赏下人以珍珠,真是豪气啊!”
孟承天面带悔色地道:“当时小生喝了酒,事后想想确实孟浪了一些,给了一个下人一些不合时宜的想法。”
九如开口道:“隐娘死的那天,你在哪里?”
孟承天转过头看着九如道:“先生是怀疑学生吗?”
县官咳嗽了一下:“孟公子不要动气,这只是按例询问。”
“那日是小生家父的寿宴,城中不少人可以为我作证。”孟承天淡然回答道。
昭然道:“先生,那个横生真奇怪,家中主人过寿宴,他却跑出去买书。”
横生脸色苍白地道:“孟府极大,奴仆众多,虽家中有宴,也不是每个人都需要操持寿宴的事情。”
孟承天微抬了一下下巴,好似这样的问题他都懒得回答。
九如淡淡地道:“那天隐娘又为何不在孟府?”
“隐娘……”横生顿了顿:“似乎是老夫人让她回去的。”
孟承天道:“家母心地仁慈,这隐娘听说母亲的身体不太好,她老人家让隐娘回去照顾自己母亲两日也可以理解。”
县官拈着胡须点头道:“善哉!老夫人果然心地仁慈。”
偏偏昭然又道:“先生,这老人家的记性真好,一边要忙碌自家老爷的寿宴,一边还记得一个粗使丫环家里母亲的身体不好,特意放她的假回去休息两日。”
这小骷髅一张口,县老爷就感到脑瓜子疼,他只觉得此刻已经不是骑虎难下了,而像是骑了一头脑门上挂着胡萝卜的驴,毛驴追着胡萝卜,他心中明知道驴吃不着,但也只能跟着跑。
“那就请……老夫人出来问过个话吧。”县官硬着头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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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老夫人果然脸带慈祥,只是面色有些不好,落了座之后便咳嗽了两声才道:“民妇家中之事有劳县太爷了。”
“客气,客气。”县官面带笑容,“按例问两句,这隐娘是老夫人让她回去的?”
孟老夫人点头道:“是我让她回家的。”
“哦,为何?”
孟老夫人又清咳了两声这才道:“隐娘从小就在我们家当佣人,人是很聪明,我这才让她到清婉院子里去做事,可惜的是她有些不守本份,如果不是念在她们家实在困难,我早就不想再用她了。前些日子,清婉同我说她总是偷偷往外院跑,我当时就觉得这小妮子怕是动了春心,怕她出了什么不规矩的事情连累了清婉的清誉,我便狠心辞了她,没想到她最后还是出了事情。到底是从小在府里长大的,我听了心里也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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