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她和一个小厮?”燕铁衣脑海里冒出四个字:山野村姑!
“是哦,春风姐姐家一定很穷吧,院子那么小,想多买几个下人也没地方住啊。”赵珞自以为是地点着头。
“你小舅怎么认识她的?”燕铁衣此话一出便后悔了,这孩子除了找人打架还会知道啥?
不料赵珞却高兴地答道:“小舅去春风姐姐家里吃饭,付钱时春风姐姐没钱找,便让小舅多去几次,就这么认识了。大舅,春风姐姐做的饭菜真好吃。”
燕铁衣脑海里又冒出四个字:开饭馆的!“哦,难怪你小舅一个人跑去南山,原来是有好吃的。”
“什么?小舅他去南山了?啊,这个坏人,居然不带上我!”赵珞气愤地跳了起来,可一看到燕铁衣的眼神,便又哧溜一声坐了回去——大舅果然好可怕。
“时间不早了,千岁还是回宫吧,免得太妃娘娘担心。”燕铁衣端起了茶杯。
呜,大舅这就端茶送客啊,都没想着留他吃饭。赵珞却也不敢说不,他还记得年幼时小舅带他偷偷溜进大舅的书房,指给他看那个据说可以打断人腿的狼牙棒。
临走前,赵珞不放心地提醒道:“大舅可别忘了帮我找师父啊。小舅说无情的师父很厉害,你可要找个更厉害的才行。”
燕铁衣嗯嗯了几声,其实压根没有听进去,他只以为赵珞口中的无情不过是一个比他会打、也比他敢打的莽撞少年。即便他听进去了,也不过是把沐春风的身份由山野村姑改为江湖草莽罢了。
燕锦衣找到马,回到家时,天色已晚,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一回到自己屋里就大叫着侍书、侍剑的名字,让他们赶紧去厨房传饭菜。
“呀,大哥你怎么在这里?”看到燕铁衣的身影,燕锦衣十分惊讶,这个时候兄长不是该陪着嫂嫂在花园里散步么?
燕铁衣没有作声,面无表情地仔细打量着燕锦衣,见他虽然风尘仆仆略显疲惫,却是掩盖不住满心的喜悦,容光焕发,与前些日子迥然不同。无容置疑,这就是人约黄昏后得逞的表现。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还在为那件事生我气啊?要不,以后我帮你找几本更好的回来?”张鹏那小子说不定也有私藏。
燕铁衣眉头一皱,“谁跟你说这个?去哪里了?”
“去看朋友。”
“什么朋友?”
“朋友就是朋友……大哥,你问这些干吗?我又不是小孩子,我都十八了!”燕锦衣佯装生气,以掩盖自己心中的犹豫。
他不想现在就把和沐春风的关系说出来,因为他刚想起父亲燕定北和楚清秋是对头,兄长燕铁衣也不待见楚相爷,他们会同意自己娶他的学生为妻吗?
燕铁衣坐回椅子,一边瞅着燕锦衣换衣洗面,一边敲打着手中的折扇。过了一会儿,神情古怪地问道:“二郎,还没吃吧?”
“啊,没吃。”燕锦衣心中纳闷,吃了他还叫厨房送饭菜干什么?
“怎么还没吃呢?”
燕锦衣想了想,兄长这大概是在问为什么朋友没有留饭吧。“因为没跟家里说过,就没敢在外面用饭。”
“哦,原来在你心中还是爹娘更为重要啊。”
燕锦衣狐疑地看着兄长,“爹娘当然比吃饭重要。”
“嗯,说的好。”燕铁衣站起身来,走到燕锦衣面前拍拍他的肩膀,“没吃也不必心焦,因为你会发现世上还有更好吃的。”
燕锦衣看看兄长的背影,再看看刚刚送上来的热腾腾的饭菜,心想:“大哥这是什么意思?叫我不要吃饭吗?”
“侍书,大公子今天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欸,没有啊,就是诚王千岁来府上找过大公子。”
“阿珞?他来干吗?找大哥告状,所以大哥罚我不能吃饭?哎,什么乱七八糟的,吃饱再说!”
燕铁衣离开弟弟的屋子,边走边自言自语道:“都上人家家里去了,居然还没能吃下来,我燕某人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弟弟?不过,没吃也好,一个村姑而已,收来做妾都嫌寒碜。会做饭又怎么样?燕家又不缺厨娘!”
刚好走到岔路口,他左右瞧瞧,细细思量了一番,最后下了决定:“嗯,这事还是早些和爹爹商量商量的好。二郎的确不是小孩子了,又经过我那么多教导,赶紧说门亲事定定他的心思也好,免得真弄出什么乱子来不好收拾。”
想到这里,他没有回自己的屋子,而是朝着爹娘所住的院落走去。
却说段宸书回到府上也已经是上灯时分,妻子郭盈袖忙叫下人服侍丈夫洗面换衣,知道丈夫还没有用饭,又让厨房送来他最爱吃的几样菜肴。至于丈夫去了什么地方,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晚,为什么还没有用饭,她一句也没有问。
过去的郭小娘子,今日的郭娘子,再没有面纱遮挡,一张美颜展露无遗,除了曾让沐春风也叹为观止的弯眉杏眼外,琼鼻樱唇,贝齿桃腮,无一不美。发式已经换作妇人装扮,身上穿着天青色对襟衫、鹅黄绸裙,妇人的温婉中又蕴含着少女的清纯,更显得妩媚动人。
段宸书坐下来用饭时,郭盈袖就站在他的身边,为他端碗递筷,动作轻巧,说话时也是轻声细语,和顺如风,旁边的下人们看了心中也是赞不绝口。
段宸书并非真是木头,心中暗想:“我这娘子,要说德容兼备绝不为过,不论容貌、才学、气度、家世,都远在沐小娘子之上,也看不出对这桩婚事有什么不满之处,我的确应该觉得庆幸才对。”
这时,又听郭盈袖柔声说道:“官人未回之前,婆婆遣人来问了几道,一会儿官人是不是亲自去请个安,好让二老放心。”
“让娘担忧,是我的不是,当然该去。”段宸书忙随便扒了几口饭菜,便要起身去给父母请安。郭盈袖虽然有些心疼,却也不好多劝,只得随他一道去了。
据说当初郭皇后刚刚被选定为桓王正妃时,宫里专门派了教引嬷嬷到郭家指点言行举止,当时还年幼的郭盈袖也跟着一起受教。所以,哪怕是走路也显得格外端庄。
只见她微微低着头,目不斜视,双手轻轻搭在身前,却比左右乱晃。身子略比丈夫靠后一些,步履轻盈,若不是听到轻微的呼吸声,段宸书甚至会觉得身边少了一个人。
段宸书不禁想道:“如果我娶的是沐家小娘子,她走在我的身边又会是一副什么光景?应该不会这么安静吧。”
他的脑海顿时浮现一幅画面:一个清丽洒脱的女子,微微扬着脸,眼波流转,或喜或嗔,笑语不断,就连四周的空气也会受到感染,任谁也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想到这里,他有些想笑,可张开嘴时,发出的却是一声轻叹。“她说的对,这样的她不适合走在段府的长廊下。”
郭盈袖终究年少,听到丈夫的叹息声,止不住好奇,问道:“好端端的,官人叹什么气呢?”
52书库推荐浏览: 喜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