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友还想再问,旁边另一个舍友扯扯他,低声说了早间新闻。
他们都知道聂正洋是钟佐的脑残粉,看聂正洋这反应,显然是看了新闻。舍友干咳一声,主动拉住聂正洋往前走,暂时没有开口。
聂正洋浑身发冷,听着周围的议论,感觉喉咙被东西卡住,视线一片模糊。
死的不是一个犯人,不是一个男神,更不是一个什么正义的英雄。
那是他血脉相连的大哥,那是他花了十年才重新找回来的大哥,但他不能说,更不能像个神经病似的歇斯底里,他还得照常上课、照常训练,甚至连一场像样的葬礼都没办法给大哥办。
大哥他……他是怎么死的?
死的时候疼不疼?身边有人陪着他吗?
他有没有想过他们,有没有什么话想对他们说?临死前是不甘的,还是……解脱的?
舍友察觉他的僵硬,试探地问:“你没事吧?”
聂正洋仍是往常那副桀骜不驯的模样,眼泪却止不住地往外涌,渐渐浸透了整张脸:“我没事。”
舍友:“……”
这一消息同样传到了聂家。
钟聂过完老爷子的大寿还没回嗨呀星系,起床看见早间新闻,顿时仰天大笑,脸上满是遮不住的狂喜。
钟佐那个烦人精终于死了!
钟思泽下次来第一星系出访,他也不用再担惊受怕。他虽然是假的,但从今以后他便是真的,聂家不会出卖他,他永远会是钟思泽的外甥!
钟聂高兴地洗漱完,快步来到餐厅:“爸,看新闻了么?”
聂父非常淡定,因为上面依然能随时用钟聂的生物信息要挟他们,钟佐死不死,其实没多大关系。他说道:“看了。”
钟聂打量他:“我看您不太高兴啊?不会心里难受吧?”
“不会,他离家那么久,我早当他死了,”聂父看着他,“再说他哪有你优秀?你才是我儿子。”
钟聂满意地笑起来,在他身边坐下了。
消息也同样传到了第五星系。
副官接到首都星的手下汇报,立即眼前一黑,反复确认了好几遍,做了一个深呼吸,拨通了将军的号。
此刻已是深夜,将军在书房伸了一个懒腰,正准备回卧室,看到通讯器的名字便按了接通,见副官忐忑地望着他,敏锐地道:“出事了?”
副官没敢用嘴说,而是把手下的信息复制粘贴,发到了聊天屏上。
将军:“……”
副官胆战心惊地等了几秒,试探道:“将军?”
将军:“……”
副官惊了:“将军?头儿?老大!你说句话啊,别吓我!”
将军缓缓转动眼珠看向他,没等开口,只听书房突然被敲了两声。他一个激灵,迅速关闭通讯器,望着儿子推门进来,镇定道:“怎么还不睡?”
“我出来倒杯水,”祁政道,“刚刚好像是副官的声音?出事了?”
“没事,那傻逼经常抽风,不用理他,”将军道,“你快去睡吧,不早了。”
祁政看他两眼,点点头,让他也早点睡,便溜达着回了房。
将军绷着脸目送他离开,等了两分钟,赶紧跑回卧室,把门关严,走到小角落里拨通副官的号,一瞬间老泪纵横。
副官:“……”
将军倒满一杯酒,坐在地毯上哽咽地一口闷了。
副官张了张口:“头儿……”
“当初接到老婆出事的消息,我感觉天都塌了,”将军道,“要不是惦记着你们和儿子,我早跟着去了。”
副官二话不说也去倒酒,陪着他一起喝。
将军道:“他白天还问过我小佐的事。”
副官道:“少爷还年轻,会挺过去的。”
“你不懂,我们家的人都长情,”将军道,“你看我,这么多年也没再娶别人。”
副官道:“咱们带着他多认识一些人,兴许又能碰上喜欢的。”
将军道:“但愿,可现在怎么办?他才刚好利索。”
“要……要不给他找点事干?”副官提议,“再过不久第三星系的军火市场该开了,让少爷跟去看看吧,我亲自陪着。”
将军想了想,拍板道:“成。”
第一星系。
几位风云人物早已被抬进战舰,离开了那颗无人星。因为附近就是第19集 团军,他们哪怕有隐形系统也不敢停留。
跃迁时太急,钟佐一行人都受了伤,被纷纷抬进了治疗舱。
可能是窒息勾起了记忆,钟佐的梦里全是少年时期的片段。
他被祁政抱上岸,便拼着两败俱伤把那二货打了一顿,最终是被孤儿院的工作人员硬拉开的。
一天内打两场架,还把好几个小孩揍成那样。
工作人员皱眉看着他:“你再这样,我们就不能收留你了。”
钟佐道:“无所谓。”
工作人员气极:“行,我们和院长说一声,她如果同意,你现在就收拾东西走吧。”
钟佐“嗯”了一声。
反正他来这里只是想找个暂时的落脚点,原本就没想多待。
然而等他回到孤儿院,却听见他们在讨论新的教育资助,其中有一项是少年军校,15岁入校,三年期满便可以直接进部队。
他眯起眼,觉得这是个不错的选择,不仅能继续训练,还能避免被他父亲找上门,而且这里是孤儿院,能省去家庭情况的盘查,比他自己去报名当兵要便利很多。
哦,前提是他能不被轰出去。
他权衡利弊,找到祁政:“我要是现在去和他们道个歉,他们还会轰我么?”
祁政很高兴,看得出刚刚似乎是在考虑怎么能劝他留下,问道:“不走啦?”
钟佐道:“嗯。”
祁政凑近他,教育道:“你哪怕道了歉,阿姨对你的印象也不会变好,再说你得罪过那么多人,要是那些人以后主动找你麻烦,阿姨肯定认为是你的错。”
钟佐道:“没关系,能留下就行。”
祁政道:“可我有办法让阿姨对你改观。”
钟佐盯着他:“条件。”
祁政道:“条件是你得配合我矫正你,不能动不动就打人。”
钟佐道:“你指的配合是?”
祁政道:“比如我想拉着你出去玩,你不能十次里有十次都不去。”
钟佐思考两秒,决定先应付这个难关,便点头同意,见这二货逼出眼泪,扭头冲进院长的办公室,担心有坑,于是偷偷跟过去,入耳便是一声嚎叫。
“院长你们别轰他走好不好,都是我的错,我打他是想让他知道我喜欢他呀!”祁政哭得特别惨,“他对我说过他小时候的事,他爸是个虐待狂,每天都打他,他哪怕多呼一口气也会被按着打的!后来他爸死了,他只能捡东西吃,第一次成功吃到东西是从狗嘴里抢的,然后一直就是这么过来的,他只知道打架,是因为没人教他也没人在乎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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