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_秋千在时【完结】(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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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傻子不肯抬头,垂着脑袋,将一段细腻白皙的颈露出来,还有两个软软的耳垂。

  周锦城看着那处皮肉,指尖痒痒的,但忍住了没有去摸,只道:“好吃。很甜。”

  阮唐绞着手指,小声说:“可我没吃,我不知道……”

  “那怎么办?”周锦城问。

  阮唐终于有机会能说出自己的目的:“我吃一个,就知道了。”

  “嗯。”周锦城捏着他的肩膀,思索片刻,道:“糖在地上,没法拿。”

  阮唐想说他可以自己去拿,却一抬头就被周锦城牢牢按住了。最近几天,周锦城身上都带着那股阴郁的感觉,到这会儿才散了些,眼神温和起来,嘴角也挂着一点笑。

  阮唐愣了一下,便感觉周锦城低下头来,投下一片阴影。什么柔软的东西碰上了他的嘴唇,舌尖触到一个硬块,紧接着便有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

  小傻子傻乎乎地半张着嘴,看周锦城收回唇舌,重新退到一个安全的距离之外,含着微微的笑,轻声问他:“这回知道了,甜不甜?”

  第21章

  阮唐愣愣地捂住嘴,小声叫:“哥哥……”

  他稍微侧着些身体,周锦城支着上身,喂完糖后,没有退开多少,两个人面对面挨得很近:“嗯?”

  阮唐还是捂着嘴,支吾两声后,声调不稳地说:“甜……”

  “糖、是甜的,我知道了。”

  周锦城轻笑,躺回了枕上。两个人还是凑得很近,阮唐慢慢拿开了手,嫩包子似的脸对着周锦城,还往前靠了靠,胳膊和腿都搭在周锦城身上。带着甜味儿的呼吸很热,换为周锦城的手贴着他的脸。

  果真很嫩。摸了两把,周锦城便没能忍住,两根手指头捏住阮唐的一边脸蛋,轻扯了扯,招来一声猫样的痛呼。

  “哥哥,还难过么?”

  周锦城不答,过了会儿,道:“她原是我娘的表妹,跟我爹定亲,是早于我娘的。”他将阮唐揽进怀里,下巴支在阮唐头顶,轻声说道,“进周府也比我娘早。但没两年,她府上便落败,爹娘去了,兄弟分了家产各自开府,离了云城。那时我爹刚考上进士,正得意时,但毕竟年轻,许是自己做不得主罢,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休了她,又娶了我娘,重新配个门当户对。”

  阮唐犹疑道:“休姨娘,是为什么呢?”

  若周锦城认定自己母亲是正儿八经的太太,那林素岚就只能是姨娘,阮唐竟能分辨。

  周锦城道:“未有所出。”

  “锦重……”阮唐顿了顿,就反应过来,“他是哥哥后面生的。”

  “嗯。”周锦城扯散锦被将两人盖了,“打记事起,爹娘便不睦。他们分两处院子住。我娘身体不是很好,没几年便去了。”

  分了两处院子,一院在周府,另一院同周府相隔两条街。是一家人,进的却时常是两家门。

  阮唐沉默了,微抿嘴唇,被周锦城抱在怀里动弹不得,只好伸手去摸周锦城的下巴。

  葬礼过后,周霖辅鬓边添上许多白发,眼见得苍老下去,精神也不大好,少寻周锦城的错处。周锦城房里添了个人,总有人嚼舌头嚼到他耳朵里,他竟也没多管,只叫周锦城稳重些。周锦重也还来书房请教,就是话少了许多。

  周锦城倒是对他多了几分好颜色,为着安抚周锦重,体谅他心上不舒服,阮唐跟周锦重生了什么嫌隙,他都先训训阮唐。

  这天清早下了场雪,树上叶子早落光了,书房距离住人的院落较远,没有地龙,怎么加火盆都冷,周锦重的丫鬟奶娘都来寻人,周锦城便放他回去,又看阮唐的脸也冻得发白,索性都收拾了书卷,松快一日。

  自进了周府,跟在周锦城身边,阮唐天天吃好睡好,半年里个子往上窜了一截,婴儿肥褪了些,身姿挺拔,脱换出了少年人的模样。不是夏天时候跟周锦重两个人往地上一蹲,旁人还以为他俩年纪相仿的样子了。

  然而心性还是那样。

  不温书,周锦城去正房见了他爹一趟,管家给他手里塞了碗参汤。周霖辅没跟他说什么,只问了问他跟周锦重念书的进度,又叫他多关照周锦重,便道累了,要歇晌。

  周锦城大概在正房待了两盏茶时间,出门时小厮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晴朗的天上日头正好,满院还来不及扫的雪更亮,独自走了一段,有些沉郁的情绪好了些。

  只是还未等进屋,周锦城便觉里头气氛不对。他抬手去掀棉帘,伺候茶水的小丫头先凑上来轻声道:“少爷,二少爷困了,方才已先被小厮们领了回去,走前跟少爷问好呢。”

  周锦城点了点头。

  这是又跟阮唐闹别扭了。

  阮唐正在多宝阁前坐着,膝上摊开一册山海经,在看上头的图画,看的入神,待周锦城走到他面前才发觉。“哥哥。”阮唐仰头看他,面上是甜甜的笑,叫完后顿了一顿,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周锦城两手交握在身后,并没答言,停也没停,直抬脚往里间去。

  没多一会儿,阮唐便后脚追了进去。小炕几上放了两个精巧的手炉,阮唐早起时扔了橘子皮进去,这会儿味道慢慢散了出来,满屋清淡的橘子皮的甜苦味。

  他挨在看闲书的周锦城身边又叫了一声,见还是不理,便耷拉了脑袋,慢慢歪过去,靠在了周锦城肩上。

  要是往常,到这会儿,阮唐见撒娇不成,就要絮絮叨叨地讲自己的理儿,讲完再认错——周锦城最清楚不过。

  可今天的阮唐却一直悄没声儿的,慢慢的……竟还吸了吸鼻子。

  周锦城扛不住了,扔下书回身去看,便见人红了眼圈,不是愤愤不平要有理的样子,反低眉顺眼的,鼻尖也红了,见他回身,还把眼睛更加垂了下去——委屈极了。

  “怎么了?”周锦城捏着他下巴叫他抬头,心里急了,只无用地问,“怎么哭了?”

  他不是不知道阮唐因为什么红眼睛,只是阮唐平时不爱哭的,跟周锦重恼了是板着脸,在他这里要么没皮没脸地撒娇,要么还振振有词地辩驳,真是没有过这么委屈的样子。

  阮唐只牛着不抬头,还往周锦城怀里扎,刚才不理还没事,周锦城问了两句,他就漏了哭音出来,闷闷地在喉头哽咽。周锦城想起进门时这人软乎乎叫自己哥哥,自己抬腿走了的景象,后悔起来,伸臂将阮唐捞到腿上,柔了声调哄他:“是我错了,以后跟你好好说话,行不行?”

  阮唐抱着他脖子,哭声几乎没有,但贴着周锦城耳朵的侧脸却实打实湿的厉害。

  周锦城又好声好气哄了半天,他才开口,张嘴还是带着哽咽,把周锦城心疼坏了,“现在你是不是不想做我的哥哥,以后……以后只想做周锦重的哥哥?每次他恼了,哥哥都来骂我,是我错了,他就没有错吗?哥哥给我的东西,我都给他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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