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晓阳面色一变,立刻就想要发作,阮玉涵在桌底下踹了徐英华一脚,手上又在江晓阳大腿上一掐,江晓阳痛得“啊”了一声,捂着自己被掐的地方气呼呼地瞪着阮玉涵。
徐英荣连忙站起身来低头拱手道:“小侯爷见谅,舍弟他,咳,这个坊间流言听得多了,因此才出言不逊,此后草民会好好管教,不让他再冒犯小侯爷。”却是他这话虽像请罪,但若江晓阳当真和坊间流言一样,所谓的不冒犯,也不过是当面不冒犯罢了。
江晓阳早知道自己的名声差,但想想如今自己寄人篱下,看在阮玉涵的面子上也不应该追究:“无事,本侯大人有大量。”
徐英华正打量着他呢,听他说了这么一句,当时便哈哈大笑,取笑之意简直都要溢出来了。
这回不等徐英荣和阮玉涵动作,徐雨盈都看不下去了,直接从桌上拿起块糕点塞进他嘴里。
不管怎么样,江晓阳都是皇亲国戚,虽然他们徐家立足江湖,与朝堂没什么关系。可是自古以来民不能与官斗,面上功夫,总还得维持一下的,
徐英华一边含糊地说话一边嚼着糕点:“我听说皇上下旨让老七管教你呢,小侯爷,这件事是真的假的呀?”
江晓阳面色一下青,一下白,偶尔还染上些红色。徐英荣不似徐英华一样刚从苏州回来,这消息根本就没听到,如今这么一来,却是恍然大悟,原来是皇上让他帮忙管教。
阮玉涵看了江晓阳一眼,道:“皇上的旨意,这个么,的确……”一边说,一边暗地里又伸了脚去踹了一下徐英华,意思是让他收敛一些。
徐英华便笑嘻嘻地看着江晓阳,目中带上了不怀好意。
阮玉涵在徐家之中,可说与徐英华最是臭味相投,两人一起闯荡江湖时,正是让所有不法之徒瑟瑟发抖的存在,不过,阮玉涵是下手狠,徐英华却是下手损。如今见到大名鼎鼎的江晓阳,这人还是常乐侯爷,阮玉涵都不怕他,徐英华自然也是不怕。如今江晓阳到了徐府……
阮玉涵有些后悔自己带他来了。
江晓阳见那人老是看自己,忍了又忍,忍耐着自己的脾气。偏徐英华仿佛对他很有兴趣,一场宴会十次至少有三四次是看向他的,另外几次却是听他大哥说话时看着他大哥,作一个礼貌样子。
“这里离风约山也没几日路程,不过老七,楚云留现在都还没回风约山,你说你是受他所托上山,这风约山外……”顿了一顿,徐英荣才叹道,“怕是还聚着好些人等你上门呢。”
当初相思剑“出世”,百晓生自烟雨楼发出消息,道此物与风约山有极大渊源。那时江湖人一通乱找,什么也没找到,琢磨此话,便去骚扰琅嬛老人,欲从风约山这位半隐退的武林高人处下手。琅嬛老人不厌其烦,终于,还是让自己徒弟楚云留注意一下相思剑的下落,想不到一注意,楚云留就失了踪,如今阮玉涵带着相思剑和楚云留的消息从云南回来,那些人还不疯狂?
“楚大哥还没回风约山?”阮玉涵不由皱了皱眉,“算算日子,他该从那里出来了才是。”
徐英华道:“你从云南回来,又那么招摇过市,没有立刻去风约山反而回了趟家。我估摸着聪明些的人都去堵楚大侠了,虽然他们知道你胆大心高,可是涉及相思剑……”摇了摇头,“你不立刻去风约山,便是他们眼里的破绽。”
阮玉涵忍不住笑了,眯起眼睛意味不明地道:“那他们就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徐英华与他对视一眼,两个人都笑得十分古怪。
江晓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只觉得十分不悦,不喜欢他们两人的默契,正好下人上了一盘虾来,阮玉涵最喜欢吃虾了,当下便夹了一只,剥了壳。江晓阳手上微动,没有出手,一双眼睛盯着阮玉涵手里的虾,等它身上的壳去尽。
阮玉涵用筷子夹住了,把它放入小碗,酱油姜末裹上了肥嫩的虾子,看起来更加让人食指大动……说时迟那时快!正当阮玉涵收筷之际,江晓阳立刻出手,一下子把阮玉涵筷子上的虾给夹了下去。
徐英华等人的视线立刻到他的身上去了,阮玉涵猝不及防,筷下一松——却见江晓阳马上把虾子放进嘴里,吧唧吧唧地吃掉了。
第八章
荷花厅里登时一阵诡异的静默。
若说阮玉涵的脾气,对待亲人朋友,那当真是不错的,可是,同样的事情,对待不同的人,阮玉涵的态度可说是天差地别!
就连徐英华都不敢从阮玉涵筷子底下抢东西,这小侯爷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把他剥好蘸好的虾给抢了!
徐英华眼睛一错也不错,摸到一旁的酒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看看阮玉涵又看看江晓阳,仿佛看戏一样。
阮玉涵没有任何反应——也许他忍着呢,又夹了一只虾子,又开始剥壳。江晓阳的眼睛就盯着他的筷子,一动也不带动的。阮玉涵又要蘸酱油,江晓阳又伸手抢,把蘸好酱油的虾子抢过来,又放到嘴巴里吧唧吧唧吃掉了。
就连徐英荣的筷子都停下了,震惊地看着江晓阳。
阮玉涵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筷子一伸——江晓阳盯着他的筷子——又一落,越过虾子夹了一块羊肉,江晓阳难掩失望地看着阮玉涵吃掉了那块羊肉,阮玉涵只当没看见他既渴望又失望的眼神,连连几筷子,一筷子也没去夹大虾。
徐英华却是哈哈一笑,着实耐不住地剥了两只虾,蘸了酱油,放到阮玉涵的碗里:“老七,你吃!”
江晓阳看了一眼阮玉涵的碗,又去看坐着离他不远的徐英华。阮玉涵瞥了徐英华一眼,当真把碗里的虾子给吃掉了,江晓阳登时不满了,拉阮玉涵的袖子:“你为什么不剥虾了?”
阮玉涵道:“不想吃了。”
“我想吃呀。”
“你想吃自己剥。”
“我不剥虾。”
阮玉涵耸了耸肩,淡淡道:“不剥就别吃。”
江晓阳扁了嘴,不满道:“我要吃!~”
徐雨盈惊诧地看了眼江晓阳,徐英荣面上更是古怪,徐英华目中闪过些兴味,看看江晓阳又看看阮玉涵。
阮玉涵当然听出江晓阳这话有撒娇的意味,余光扫了扫旁人,看他们惊疑不定的样子,便知道他们也听了出来。想当然,以江晓阳的名声,他定会对江晓阳严词令色,但江晓阳无意识中的撒娇,却很明显地表现出来,他们俩的关系没那么紧张。
——开玩笑,若不是皇帝介入,阮玉涵可能就把江晓阳揍得下不了床了,一个不好,断手断脚也有可能,如此情况下,江晓阳竟还敢对阮玉涵撒娇?
江晓阳看阮玉涵颇有些无动于衷的样子,自己伸了筷子,夹了好几只虾进阮玉涵的碗里,想当然他夹来的虾不是给阮玉涵吃的,阮玉涵看了一眼堆满半个碗的虾,江晓阳期待得看着他,阮玉涵不动了半晌——然后,在众人或惊或疑的目光下,慢吞吞地开始剥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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