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涵嫌弃道:“如此一个拖油瓶,我可不想带着。”
皇帝却是一叹,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便是朕亲自管教也怕教不好,看他这么怕你……咳,不如,你来管教?”若阮玉涵来管教,教不严师之惰,他又怎么好意思把江晓阳手脚给砍了呢?
江晓阳登时哭闹道:“不要不要,九叔我不愿意!”
阮玉涵正要严词拒绝,但江晓阳这么一哭,弄得他心烦气躁的,恨不能现在就把他揍上一顿,眯起眼睛,倒没立刻说话。
皇帝俯身拍拍江晓阳的脑袋,道:“难道你还真想以后缺手缺脚不成?”
江晓阳立刻哭道:“他会打我!”
皇帝道:“唉,你若听话些,他便不打你了。”
“他会强暴我!”
阮玉涵冷笑,将长剑收回鞘中,铁器与剑鞘摩擦的声音立刻让江晓阳吓了一大跳。
皇帝皱眉道:“别胡说,朕知道先前误会了。”
阮玉涵这时却是笑了,道:“皇上,您若当真有意叫我管教他,此后不管发生什么,可都不能后悔。”
皇帝立刻便道:“朕自然不后悔,阮老七,往后你便带着他吧,六王爷那里,朕会去说。”
“草民遵旨。”阮玉涵对皇帝行了一礼。
皇上挥手让他起身。
阮玉涵道了声“谢皇上”,没有站起来,却是半蹲下去,对缩在皇帝裤腿后面偷看自己的人露出一个笑:“最近我带着相思剑,想带着它到风约山一趟,一路之上觊觎相思剑的人不少,带个拖油瓶真怕它缺胳膊断腿的——不过皇上金口一开,草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江晓阳瞳孔一缩,话还未说出来便连连又去扯皇帝的衣摆。
皇帝这才想起来阮玉涵带着相思剑,正是江湖中最明晃晃的靶子,但他行事不羁,胆大心高,没事人一般在外头晃荡,竟让他忘了跟在阮玉涵身边只怕更为危险——“阮老七!阮……咳,要不,等你送完相思剑,再——”
江晓阳暗自道送完相思剑阮玉涵未必会有命在,连连点头,道:“他若执意要这时候带我去,分明是想公报私仇,让我死在路上,就算要他管,也该等他送完之后!”
阮玉涵轻易看出他打什么主意,暗自冷笑,管教他的心思反而更坚定了:“皇上,我绝不会如此。”
皇帝自然知道阮玉涵不会公报私仇,然而他不过一个人,就算武功再高强,如何能在那么多人手下护住江晓阳?
“六王爷只晓阳一个独子。”
阮玉涵挑眉道:“我也是家中最受宠的幺儿。”
皇帝一噎,竟没办法反驳,阮玉涵带着个不会武功的江晓阳,分心照看,明显,就如他所言给自己找了个拖油瓶,算来算去,反而将武功高强的阮玉涵拖累了,而且阮玉涵先前说的是“遵旨”,他身为九五之尊,金口玉言,若因江晓阳贪生怕死而更改旨意,着实有些……
江晓阳不住的抹眼泪,哇哇大哭。
一边是哭得凄惨的江晓阳,一边是义理皆在的阮玉涵。皇帝心一横,罢罢罢,若是再纵容下去,江晓阳当真要从根上坏了:“好吧,阮老七,你可要护好我这侄儿,如若不然——”沉声道,“就算你与他同殁,六王爷也不会对阮家善罢甘休。”
阮玉涵目中一凛,拱手道:“草民明白。”
第三章
春梅见此事竟这么定了,急得如火上蚂蚁一样,然而她身份低微,怎么敢在御前说话?
江晓阳又欲哭闹,想要磨得皇帝反悔,然而皇帝被他哭得头疼,直接对阮玉涵道:“不管怎么样今日已晚,明日,你再来侯府带他走吧……”顿了一顿,又对江晓阳道,“准阮玉涵出入侯府无阻,若府中有人敢拦,便是抗旨不尊!你听到了没有?”
江晓阳听前半句还想着隔天找许多人不让阮玉涵进门,没想到后半句,皇帝便把他这条路给堵死了。
“九叔,九叔!”江晓阳委屈得还想说话。
皇帝却是瞪他一眼,道:“大晚上的哭哭闹闹成何体统?朕倦了,阮老七,你陪朕出去吧,你的大哥二哥,可在朕面前为你说了不少的好话……”
相思剑自出,江湖上多有暗涌,因他是阮家的人,朝堂上下也颇有微词,只道阮玉涵得了七种武器,所谋甚大、意欲不轨——阮家多年都在朝堂江湖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皇上这么说,便是对阮家的庇护了。
阮玉涵心一热,拱手道:“是,皇上。”
皇帝点头,阮玉涵便在他身侧与他一同往外走去。
浩浩荡荡,那一排的人,连着白衣煞星,不多时就已走得不见。
江晓阳提着裤子咬牙切齿——先前那腰带却被阮玉涵扔在一边——将腰带捡了,裤子提了,春梅令府里侍卫下去,关上了房门,替江晓阳整理衣服。
江晓阳埋怨道:“九叔竟胳膊肘往外拐,倒好似那阮白白才是他的侄子一样。”
“什么阮白白?他是蘅芜剑阮玉涵!”春梅又气又心疼,替他理好衣服,一跺脚,揪着帕子转身便要走了。
“哎!春梅?”江晓阳连忙去拦,“你,你帮我想个办法呀,明天那个阮白白就要来抓我了!”
春梅气道:“还有什么办法,我叫你不要惹事不要惹事,你看!阮玉涵是白道中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你惹了他,还有什么办法可找?”
江晓阳面色发白,失声道:“难道就任由他把我抓走不成?”
以阮玉涵厌憎纨绔的性格来讲,可能没等半路他就被他打死了。
春梅咬了咬牙,跺脚道:“打死便打死吧,正好我也少操些心……”话未说完,她的眼眶却已红了,低下头去,用帕子拭泪。
江晓阳万没想到春梅会哭,连忙道:“好了好了,你莫生气,我,我以后再不惹你生气便是。”拉了春梅的袖子,软声哀求,“好姐姐,你便替我想想法子吧,明日阮白白来,我可怎么办呀。”
春梅一边抹眼泪一边瞪了他一眼:“都说了他叫阮玉涵,什么阮白白。”言语之中,语气却已软下了大半。
江晓阳便趁机诋毁阮玉涵,道:“看他一身白衣,皮肤也那么白,哼,戏里的坏蛋,都是白脸!”
春梅破涕为笑,点了点他的额头:“你啊,若是真让别人来说,只怕你才是那个白脸。”再怎么说,阮玉涵可也是白道上的人物。江晓阳呢?又是富家子弟,又是纨绔,几乎所有要点,他都给占全了。
江晓阳自认为不过风流一些,哪里就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了?春梅却未在这处纠结,将他拉到一边,语重心长地道:“若要我说,那阮玉涵既然带着相思剑,想必,这一路之上,应有许多人阻他去路才是。”
江晓阳抱怨道:“九叔还让我跟着他,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他恨不能自己把我手脚砍下来了,若是别人想砍我手脚,只怕他也不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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