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陆家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同谢松的一位师公定过亲,最后那位师公叛出天剑门,为救陆家老太太而死。老太太也这么多年没有另嫁,一直以那位师公未亡人的身份自居。
谢松这次能活着寻到剑霞山庄这样一处庇护,也不过是依仗这位老太太而已。
“谢大侠,庄主叫你进去呢。”
谢松抱着剑起身,推开那扇未关紧的门走了进去。铺面来一阵暖风,夹带着淡淡的香味,谢松下意识皱了皱鼻子。
因为不曾看见有人出来的,他原以为这房间里还有别人。却未料想到只有陆沉璧一个人坐在榻上。
“看什么呢?他们都走了。”陆沉璧叫了他一声,让下人搬了把圆凳让谢松坐在自己榻前面。
谢松看着一边桌子上还放了几个茶杯,里面的茶水还未尽,想来刚刚这个房间里的确还有别的人在。
陆沉璧见他坐下,又细细打量了一番。
“当真是人靠衣装。”
谢松道:“多谢陆庄主。”
陆沉璧一摆手:“不过是老太太吩咐的事情,我这个小辈照着做而已。”
谢松谢了老太太一番,才问陆沉璧叫自己过来所谓何事。
“过几日有客人来,你这样子虽然日日待在庭院里,但也怕被人撞见惹些麻烦事来。”陆沉璧见他正欲说话,便伸手从旁边的果盘里抓了一个枣塞他手里。
“所以就叫了几个人面皮匠过来,帮你好生装点装点。省得谢大侠花容月貌,被野狼们瞧见了叼了去。”
谢松张口闭口几下,终究是找不到话说。且不论陆沉璧目的为何,但他的确是为自己处处思量,让自己在剑霞山庄好好过日。
他正垂头想着,便见眼前伸出来一只手将他下巴抬了起来。不知什么时候陆沉璧竟然靠近了些,端着他的脸仔细看了一会。
“谢大侠年岁几何?”陆沉璧问。
谢松道:“二十五。”
“倒是显得老。”陆沉璧松开了手靠回去,他又问:“可取了字?”
“师父替我取了桢旭二字。”谢松道。
陆沉璧应了一声,抬手叫着一边候着的一对中年夫妇过来,指着谢松说:“给他画丑点。”
那对夫妇过来,请着谢松坐到一边,打开了带着的匣子,拿出工具来对着他的脸细细描画。
谢松一时有点紧张,面上便绷得紧了一些。
那夫妇中的女人说:“公子只管放松些,不必紧张。”
谢松还未答话,便听见陆沉璧笑了一声。
“都是从死人堆里逃出来过的,给你画个面又有什么好紧张的。”
谢松问:“是今后每日都要这样画吗?”
“半月一次便可。”
陆沉璧倒是插了一句:“日常洗漱都不影响?”
“只要力气小点,是不影响的。”
陆沉璧恩了一声,索性侧着身倚着软枕看谢松脸上变化。
等一切完成的时候,谢松拿着镜子仔细看了看。眉毛下面贴了东西,看上去显得轮廓更深了点,右眼下又多了一条疤。别的细微之处动了动,一看上去竟然是与之前的样子差别了许多。
陆沉璧看着也挺满意,抬手说了句赏。便让人领着这对夫妇下去了。
“过几日人来了,你也不必整日呆在院子里,就跟在我身边。我便说这是我祖母给我新找的侍卫。”
谢松抱着剑点点头。
“估计他们也没那个胆子问我身边人,倒是这把剑成了个问题……”陆沉璧话说一半,便见谢松将剑又拿得紧了一些,心下不悦随即道:“一把破剑,我剑霞山庄又不少这一把。”
谢松顾不得他将长啸说成破剑,只是说:“我会把长啸藏好,定不让人发现。”
“那你最好是藏好了。”
陆沉璧冷哼一声,又叫了几个丫头进来,叫她们量好谢松的身围,给他做几套黑色的衣服。
“倒也不要全黑了,就颜色暗点,你们自己看着办。”
丫头们领命下去了,谢松见人走之后,便问:“敢问陆庄主,这是要来什么客人?”
“算不上什么客人,一群打秋风的穷酸货而已。”陆沉璧瞥了谢松一眼,笑着问:“好奇啊?”
谢松点了点头。
可是陆沉璧偏不告诉他,说等着那日到了便清楚了。谢松听他如此说,越觉得陆沉璧这个人果然同外面说的一样,难以相处得很。
又过了五日,谢松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一打开门便见秦霜站在自己门口,端着一套鸦青色的衣衫对自己一笑。
日子一凉下来,陆沉璧就开始贪睡,总窝在暖和的被窝里不愿动弹,恨不得一日三餐都在床上解决了算了。
秦霜领着收拾好的谢松进来,发现自家庄主还在床上,忍不住叹了口气。
“谢大侠先坐一坐。”
谢松在桌边坐下,看着秦霜走到床边轻声哄着陆沉璧起来,心里忍不住想陆沉璧这个人娇气,师弟师妹们也是像他这样大的年纪,但是从未有过哄着起床的经历。谁起得迟了,便是连人带被子一起扔到屋外去,那时候便是再沉的瞌睡也要醒了。
一下又想到了师弟妹,谢松心里难免又是一痛。
陆沉璧眼睛还闭着,只是听着秦霜的话抬手穿衣服袖子。
“谢松呢?”他闭着眼睛问。
秦霜笑了一声:“在桌边坐着呢。”
陆沉璧闻言一皱眉,睁开眼睛往那边一看,哼了一声:“坐着干什么,给我打水去。”谢松闻言一怔,看着秦霜对自己点点头,便起身去了。
伺候着陆沉璧起身收拾完,剑霞山庄的会客厅已经坐满了人。
谢松推着陆沉璧的轮椅刚刚走到门口,见着对着门坐的两人的脸,脚步便是一顿。
“怎么不走了?”陆沉璧不悦地用手上的扇子敲了敲谢松的手,低声道:“又不会吃了你!”
谢松握紧了推着轮椅的手,压着声音说:“先前陆庄主可没有说是这样些客人。”
“少废话,快走!”陆沉璧像是发了怒,敲在谢松手上的扇子也用了力。
谢松站在门口也不能退,压下被骗的怒气,推着陆沉璧往里面走。
来的所谓客人,都是那日谢松在那张拜帖上见过的。一个也未曾落下。
而青楚门,云澜宫,白凌派这三个便是前日追着谢松最紧的。
每次谢松前脚刚到一处,他们的追兵便赶了过来。逼得谢松四处逃窜,若不是陆老夫人,自己怕是已经死在了他们手里。
谢松低着头站在陆沉璧后面,努力压抑住自己心里的恐惧和怒火。这在座的每一个人,除开陆沉璧,皆是想着追杀谢松的人。
但是在场却无一人提起谢松的事情,他们所谈不过是关于过两月的武林会。
陆沉璧向来是对这么些事没有兴趣,剑霞山庄现在都是做些情报生意,打打杀杀的江湖事这些年也涉及的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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