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禅_唐酒卿【完结】(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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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人见萋草已经将整个院子包得结实,便拂袖掐诀,一股金纹速绕身侧,只冲向藤椅。

  苍霁翻身撞向净霖,头痛道:“别晃!爷爷晕船!”

  草精当下只顾得尖叫,哪管他说些什么。藤椅“嗖”地在草海中随浪而摇,苍霁险些吐出来。

  “救命!”苍霁对净霖喊道,“净想吐”

  净霖已经晃醒了,他一手捂住苍霁口鼻,翻身坐起时脚划草海。整个藤椅立刻稳住,他架着苍霁半身,还不及继续,就觉察金纹暴雨一般骤击而来,才稳下的藤椅在草精受惊时险些被冲翻。苍霁面色都白了,他在震动间压倒净霖。头顶萋草疯狂下涌,将他两人紧紧缠在咫尺。

  草精已然吓昏了头,萋草乱涌间勒得墙面裂纹,也勒得净霖喘不过气。他身上压着苍霁,浑身被草缠得紧贴苍霁。

  “你”苍霁不及骂声,只觉得净霖又往他怀里塞了几分,这下两人便是真正的交颈而卧。

  净霖被勒得吃痛,他的抽气声隐在苍霁的脖颈,而后哈出的热气激得苍霁脖颈间一阵酥麻,头皮都在发痒。他欲转开头,净霖也欲转开头,两厢面蹭,净霖便觉察到自己的唇触及到了温热。他蓦然震惊,紧接着那温热想要说什么,却是唇齿相交,融在了一块。

  苍霁喉间喘息,汗顺着他的鬓渗在净霖颈领。他掌心似乎揉在一团雪上,能感受到自己催热了催化了对方,让净霖融下去变作了一滩水,尽数纳在自己的臂弯里。

  比起“千钰”似的净霖,真正的净霖才让苍霁食髓知味。他胸腔里蹦跳的一切都可以归于这一刻的甘甜,他甚至连头都晕过了,反而只剩下雀跃的试探。

  净霖后仰头,苍霁偏追得紧。净霖听得这藤椅“吱呀”哀声,像是承不住着满椅的火热。他的领口都要被泡湿了,仿佛陷入一种惊心动魄的包围。名叫“苍霁”的危险步步紧逼,淹没了净霖,叫净霖恍若溺水,连呼救都被贪吃得干净,只能颓然地喘着息,被舔咬、被吮吸。

  苍霁含着他,心道这人好乖,原来他一贯的冷静都是假的,是自欺欺人的么?怎么一掬起来,就绕得自己满指满心都是柔软!

  草精被挤得无处可逃,头顶的花苞“啪”地绽开,它哭哭啼啼地凑在两人颊边,提着苍霁的领子叫他救命。

  苍霁磨得净霖耳尖、眼角都红得醒目,他如同活过来一般湿汗淋漓,在离开净霖唇间时便已然后悔。可背后“砰砰砰”搅局的人迫不及待,容不得他继续以行动来琢磨自己是什么感觉。

  来人扛着乐言,看不大清里边在做什么,只是被阻了去处而大发脾气。他见金纹不行,便跺脚震地。

  草精被震跌在椅上,慌忙护着脑袋上的花,生怕它掉瓣。

  “给我让路!”来人跋扈道,“不然我烧了你祖宗十八代!”

  他音方落,便听净霖重重冷嗤一声。自己背后一凉,他陡然闪避。苍霁拳至他后颈,他翻身格挡,仍被砸得连连后退,臂间痛麻。他不服气,又猛地掀袍踹人,腿脚快如惊风,连袭苍霁命门。苍霁招招相抵,没由来地讨厌这人,只觉得这人好不知趣!

  来人几脚虽中,却痛得要命。他蹦了几下,嘶声骂道:“你这混账!什么东西?怎这般的硬!”

  苍霁觉得这话音耳熟,他翻扣住这人的双臂,抡掼在地,又给了一脚,说:“老子是你爷爷。”

  “呸!”被捉的人勃然大怒,破口大骂,“我是你爷爷的爷爷!”

  “是么。”苍霁冷笑,心里还惦记着净霖适才那一热,当下又赏他几脚,“老子的爷爷还不知道轮哪道轮回呢!你既想当,我送你一程!”

  “你敢!”底下的人踢着腿脚,“你敢伤我,来日小爷就撬你祖坟!”

  苍霁当真要被这人气笑了,他抽了乐言身上的绳子,将这人捆结实,扔在院中。

  “今日我还就看看你怎么撬老子祖坟!”

  草精随风奔跑过来,跳上这人的身体一顿乱蹦乱踩,颠得脑袋上的花又闭了回去。

  楚纶在里间猛烈咳嗽,摸着床榻唤着:“乐言,乐言!”

  乐言还睡得憨实,苍霁将他丢入屋内,转身挽着袖口,蹲身说:“让爷爷先看看你什么样!”

  屋檐下的灯笼霎时亮起,苍霁和底下的小子面面相觑,登时齐声喝道:“怎么是你?!”

  阿乙灰头土脸地横在地上,见状羞愤地打滚,恨道:“又是你!你这、你这——!”

  他百般骂声堆积在舌尖也不敢吐出来,只能气得拱在萋草里哼唧,连脸都涨红了。

  “我要捉这只笔妖!”阿乙忍无可忍,“你们这也管?!关你们屁事啊!”

  苍霁背光冷笑不语,阿乙顿时毛骨悚然。他想起适才在混乱间隐约瞟见抱作一团的影子,不假思索地说:“——我知道了!你跟净霖好没羞!跑到这里来亲亲我我!老天爷,大晚上也能撞见,我毛都要酸掉了!”

  第62章 棋盘

  阿乙话音一落, 苍霁便觉得这小子顺眼了不少。他拎着绳将阿乙提起来, 问道:“你捉这只笔妖做什么?”

  阿乙白面抹灰, 呸了几口土,才说:“他原是颐宁贤者的笔, 有修改神说与命谱之能。我阿姐在九天境受了颐宁的参,自然要用他来改!”

  “浮梨久守参离树, 素来严谨。颐宁弹劾她什么?”净霖余热已褪, 从阴影下走出。

  阿乙说:“颐宁说我阿姐镇守参离树百年,始终不见化凤之征兆,分明是耽于私怨,心怀叵测。”

  净霖心中生疑,只说:“颐宁原话如此?”

  阿乙一个挺身坐在地上,说:“可不就是!他好没意思, 我阿姐未见化凤征兆只是机缘未到,那东海宗音不也还是数百年不变,至今仍是海蛟!”

  净霖问:“他此番只参了浮梨?”

  阿乙回道:“倒也不是, 他还参了东君及追魂狱, 连睡着的黎嵘也没能逃过。”

  苍霁说:“既然如此,你着急什么?”

  阿乙立即怒道:“可承天君不管别人,只责了我阿姐!当下不仅要撤我阿姐的参离守职,还要将她调回天上, 守在梵坛莲池边。那有什么趣意?净是些整日念经的秃驴!况且我阿姐尚未成婚, 若是调去天上, 不又得数百年孤寂。”

  “于是你来此处, 想捉笔妖替你阿姐修改九天特令?”苍霁嘲笑,“混账小子!承天君是谁?是如今的三界共主,不是等闲之辈,他下令调遣浮梨,你胆敢私自篡改,别说你自己,就是这笔妖也逃不了罪责。平白连累你阿姐,指不定还受怎样的责难。”

  阿乙负气:“即便如此,我也要捉他!颐宁没由来地害我阿姐,我就将他的笔攥于手中,百般羞辱!”

  苍霁屈指弹他脑门,打得阿乙额间通红。阿乙受他欺负,又忆起自己丢失的尾毛,不禁恨上加恨。可这小子虽然行为乖张,却很懂审时度势,约摸是上回在西途城中被苍霁教训狠了,当下即便恨得咬牙,也不曾再口不择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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