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东宫当伴读_晏图【完结+番外】(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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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来的时候,在太子殿下的寝殿门口被秋枫叫住了,秋枫手里拿着一个锦囊。

  他对许霁川说:“大人,冬凌什么时候入土?”

  许霁川道:“今天。”

  秋枫凄惶地说:“劳烦许大人将这个和冬凌一起安葬了,这是奴婢从敬事房的公公那里弄来的,是冬凌的命根子。在阳世的时候就是个残破之身,起码全须全尾地到阴间去,免得到了那里受人耻笑。”秋枫说的很丧气,颇有些兔死狐悲的意味。

  又道:“听宫里的老人说,只要下葬的时候将这玩意和身体葬在一起,下辈子就能做个全乎的人,希望他下辈子投个好人家。”说罢,声音有些哽咽。

  许霁川接过东西,跟秋枫道了谢。

  秋枫抬起头,看看被皇宫的高墙大瓦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天空,道:“冬凌是我们几个里面最小的,没想到,到头来走的最早的却是他……唉,人都是有自己的命的,他也算幸运,能有许大人你给他找个地方埋了。我们这帮人,以后死了,还不知道尸体会丢在哪个乱葬岗呢。”

  许霁川道:“秋公公,切勿妄自菲薄,跟着太子殿下,只要忠心耿耿,你们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秋枫现在跟着太子殿下,他说自己将会葬在乱葬岗,不是咒太子殿下没有好下场吗?

  许霁川这样一提点,秋枫自知失言,赶忙笑道:“大人说的是,跟着太子爷以后有受用不尽的好日子。”

  许霁川点点头和秋枫告别了。

  他到冬凌的屋子里去看看,看有没有什么能随葬的物件,结果碰到了夏石。

  夏石和冬凌本来就住一个屋,因此就帮着许霁川找了找冬凌生前爱用的东西。

  夏石道:“冬凌最喜欢的是一个玉穗子,那是他十岁的时候太子殿下赏他的,和田玉的,触手生温,冬凌非常喜欢,经常把玩。但现在好像找不到了。”

  夏石说的正是冬凌临死前死命握着的穗子。许霁川笑笑:“找不到就算了,再找些别的代替。”

  两人打包了些冬凌的衣服和小玩意,许霁川要走的时候,夏石叫住他,道:“许大人,平日里我和冬凌关系最近,这下他要走了,我也没什么好送他的,这些天晚上悄悄给他折了些纸金裸子,您帮我带给他吧。出门的时候小心点,宫里一般不让带纸火,嫌晦气。”

  许霁川点点头,道:“我会给你们带到的,你们……不要怪太子殿下冷情,他其实有他的苦衷。”

  夏石道:“说什么怪不怪的,许大人折煞奴才了。”顿了顿,他才说,“自小跟着太子殿下,看得出他现在心情也不好。许大人不用多说,奴婢明白太子殿下的不容易。”

  许霁川点点头离开了。

  在门口遇到春茶,她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冬凌出事之后,她一直很自责,觉得自己没有尽力。

  看到许霁川,她递给许霁川一个布包,看上去像是衣服一类的东西。道:“在我们老家,一个人要去世的时候一定要穿上寿衣,这样才能投个好胎。我昨天晚上给他缝了一个,不晓得现在穿还管不管用。”说着,她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许霁川道:“管用,春茶姐姐,一定管用,别哭,冬凌知道大家有这份心也会很感动的。”

  春茶哽咽道:“希望他一路走好吧。”

  许霁川说:“一定会的。”

  和春茶告别后,许霁川就回了他们家在京郊的庄子,冬凌的灵柩就停在他们家的庄子里,这个庄子平日里只有收租的时候才会住人,许霁川早就让吴胜带着人到别庄等他。

  许霁川将冬凌安葬在城北的云砀山上,云砀山四时风光皆不同,春有潇潇暮雨子规啼,秋有半岭松声万壑传,且是城北最高山,遥遥可以望见紫禁城,冬凌在这里可以继续守护着他想守护的人,终有一天得见他的王君临天下。

  冬凌的身份是不能有自己的墓碑的,免得被有心人大做文章,因此许霁川给他的墓碑题了一句诗,缅怀他的深情: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将冬凌安葬好,许霁川就让吴胜带着其他人都下去了,他自己站在冬凌的墓碑前,默默站了一会儿,也下山去了,将一山幽景留给冬凌。

  回到东宫,许霁川也没有向太子殿下汇报,信步来到冬凌住过的小院子里,一阵萧瑟秋风起,吹动檐下的铃铛清脆响动,有一盏似曾相识的灯笼映入许霁川的眼帘,上面的大圣依旧栩栩如生,许霁川认出那是初遇之时同殿下争抢的灯笼,太子殿下当时将它赐给了冬凌。

  他嘴里不由唱起母亲以前给他唱的江南民歌: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知不知

  唱完后,就听到后面有人问他,“你在唱什么。”

  许霁川回过头就看到太子殿下,他用的是江南吴侬软语唱的,太子殿下听不懂,许霁川对着他微微一笑,道:“江南的挽歌。”

  太子殿下也不再追根问底,和许霁川一起伫立在院子里,闭上眼睛默默缅怀。

  良久,太子殿下对许霁川说了声,“走吧。”他的声音变得微微低哑。

  两人走到东宫小花园处的时候,夏石跑过来道:“禁军的人过来找许大人,说是奉陛下之命来请许大人御前问话。”

  太子殿下说:“有没有说什么事情。”

  许霁川笑道:“那日我宫墙内纵马,陛下叫我过去应该就是为了这件事吧。”

  太子殿下皱眉道:“孤和你一起过去。”

  多事之秋,许霁川不想让太子殿下卷入这件事中,但看到太子殿下的眼神,许霁川便没有开口反对。

  禁军是直接由梁元帝掌管的军队,今上出身行伍,对于军队一直很上心,这次禁军一年一度的演习持续了三天,陛下就在上林苑待了三天,一直到结束才回来。

  宫墙内纵马的问题,可大可小,关键是陛下怎么看,但若是统领隐瞒不报,那就是他的失职了。因此负责护卫宫墙的统领在给陛下汇报这几天皇宫的安保情况的时候禀报了这件事。

  禁军的统领将许霁川带到了陛下的政事堂,陛下看到许霁川和太子殿下一起进来,道了句:“太子也来了。”

  太子和许霁川一起跪下行礼。

  陛下问许霁川道:“许家小子,你可知道朕今日为什么找你来。”

  许霁川跪下道:“臣知罪,事情虽紧急,但却不应该不遵守皇宫的法度,在宫墙内纵马,请陛下责罚!”

  陛下面上看不出喜怒,道:“哦?事情紧急,什么事情?”

  许霁川道:“回圣上,原是东宫里太子的近侍被皇后娘娘抓去慎刑司了,当时带人的公公也不说是什么原因。此人是从小一直侍奉太子的近侍,臣想皇后娘娘没有知会太子殿下就将人提到慎刑司,怕娘娘和殿下因此生出什么嫌隙,毕竟……毕竟太子殿下已经长大了,有些事该自己做主。殿下回来去慎刑司查看时,那名内侍已经死亡。太子深明大义,并未对娘娘生出什么不满,并耐心向娘娘解释误会,此事才没造成不良后果。臣遇事冲动,请陛下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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