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容见了,笑出声来,他真觉得萧放十分可爱。萧啟知道萧放有意和萧敏比试一番,就拉过顾容,对他们说:“要比试可以,但不能在书房,咱们去外面。等会再让清妙和清令给咱们烹茶,岂不妙哉!”
说着,四人便朝外面走去了。
萧放此刻对萧敏怀着万分的敬佩,可又对顾容怀有几分好奇,所以他的眼珠子总是转来转去,一会儿落在这个身上,一会儿落在那个身上。这模样让顾容瞧了去,越发觉得他讨喜了。
这时候,萧啟才十分畅快地向两位堂弟介绍顾容,说:“这是顾容,小名……”话说到一半,又转向顾容,问道:“顾容,你有小名吗?”
顾容略一迟疑,接着摇头说:“我家那边不取小名,都是叫我‘阿容’。”
萧放也不缠着萧敏比剑了,凑上来说:“要不,你叫‘阿素’吧?古人常用素晖来形容日月之光,你就那么站着,都像是在发光。”
顾容觉得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只好顺从地点点头。自此以后,顾容有了小名——阿素。
第3章 天子之命难为拒
这一日正逢休沐日,萧锐兴致冲冲地到汝阴侯府找兄长来了。按理来说,萧钦常年任职在外,如今若无大事是不会回京的。可现下,他确实在府上。萧锐一面高兴于将要见到兄长,一面又担心是否是今上给兄长出了什么难题。
萧钦迎他进入室内,茶还未上,就笑着对他说:“你这些日子好似胖了?”
萧锐略微低头看了自己一眼,然后说:“弟弟眼拙,没能看出来。兄长倒是好眼力,把我身上没有的变化都看出来了。”
萧钦给萧锐倒上茶,笑着说:“你这拐着弯嘲讽人的本事越发厉害了,阿讷像你啊。”
萧锐倒很得意,说:“像我自是不差的,要是像老三,那才叫完了。”
萧钦不禁摇头,他真不明白萧锐为何总是看萧镇不顺眼,见面与否都要贬低人几句,两人却还能维持较好的兄弟之谊。眼下,他正有一难题要解,也可以试试这兄弟之谊是真是假。
萧钦缓缓说道:“半个月前,今上发给我一道密诏,让我从萧家儿郎里选出个太子伴读,你觉得谁去比较合适?”
萧锐难得有些疑惑,之后才说:“竟然连我也不知道有此事,看来今上的心思是越发难料了。不过,兄长以为,今上这是何意?”
萧钦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说:“大概是想要以此代彼。”
萧锐与他想到了一块儿,他知道今上对阳陵侯忍耐已久,早就想借机惩治一番,可偏偏西塞频有战事,令今上每每提起又放下。而汝阴侯府也是武将之家,若能再予重任,必能削去阳陵侯府在朝中的不少影响。
萧锐不自觉地用手敲打着几案,说:“那咱们怎么也不能趟这趟浑水,前车之鉴犹不敢忘啊!”
萧钦知道他所言为何事,自然也是和他抱有同样的心思。说来在多年前,汝阴侯府也曾名声赫赫,为皇帝所重用,萧家子弟常常位同三公,令不少世家歆羡不已。可有一代汝阴侯不慎被卷入储位之争,在新帝登基后倍受冷落,渐渐远离了皇帝中心。自那以后,萧家就多了一则家训——不涉足皇位更迭之事。
但是眼下,今上显然是不想让汝阴侯府脱身了。只是,怎么也不能抗旨不遵,总归是要挑出一个孩子送进去的。萧钦和萧锐都有些难下决定,他们都觉得自家的孩子适合。萧钦觉得这是萧啟的责任,今上要的人定然是能承袭侯位的萧啟。萧锐觉得萧敏机灵,保不准能全身而退。不过,他们都没有说出来罢了。
这时,萧夫人进来了,她亲自端来了几盘点心,对二人说:“瞧你们面有难色,可是有谁惹事了?”
萧钦眼前一亮,说道:“本是不该叨扰你的,但这件事我们都需要好生计量一番,你且坐下。”
萧夫人也知道若非难解,他定不会留她,便在一边坐下,说:“侯爷,可是牵涉了阳陵侯府?”以她的聪慧,自然猜出了一二。如今能令汝阴侯府烦恼的,除了阳陵侯府,再无人了。
萧钦点头,便把事情的缘由说与她听,希望她能够选出一个较为合适的人。
萧夫人蓦地想到了前些日子阳陵侯夫人到府时的事情,便说:“萧钰家的,总是可以的。一来萧钰为人并不爱权势,不易被人说动。二来萧钰官职不高,若将来犯了什么事也并不伤萧府根本。”
萧夫人所提及的第一个原因在二位男子心中倒好理解,但在对第二个原因的理解上他们却出现了分歧。萧钦与萧夫人是十几年的夫妻,自然知道她的言外之意。可是萧锐本就文人性子重,对于家族内部的弃车保帅实在是不能苟同,便说:“叔叔这支本就单薄,如今哪还禁得住折腾,此举万万不可行。”
萧钦知他误会,便说:“你嫂嫂的意思,是将来让萧钰自己随便犯个小错,远离官场,将自己摘出来。”
萧锐这才认同地点点头,但又担忧萧钰不肯,就说:“若是萧钰不肯,就让阿讷去吧,反正我是个文臣,就算辞官也掀不起多大风浪。”
都道世家大族的子弟彼此联系密切,可这汝阴侯府又着实是个例外。第一代汝阴侯严格教导子弟,令他们各凭本事做官,平日里绝不提升官之事,无能之辈不到混不到饭吃都不能向其他兄弟开口。在这般严厉要求之下,汝阴侯府的兄弟之间就没了勾心斗角的想法,都是一心求进取,对于兄弟的落难,也是不到难以维持生计不予援手。这便是萧钰父亲被贬官后无人助其回朝、无人帮扶萧钰的缘由所在。
萧钦如何舍得萧锐辞官,便说:“你父子二人是将来朝堂的希望,休要再说起这番话。再不然,不是还有阿敛吗?”
萧锐嗤笑一声,说:“兄长真是糊涂了,阿敛和萧镇一个德性,哪懂那些弯弯绕绕?要真是送进去了,估计就得横着出来,萧镇不得哭死去!”
萧钦得了想要的答案,稍微放了心。可心里还是悬着一块大石,怎么也落不了地。他忽而面色凝重,低声说道:“老三在西塞差点被暗算。”
萧敏半晌无话,一时间换了好几个坐姿,好久才狠狠地说:“怕是陈孚老贼啊!那老家伙按捺不住了,想要向今上示威了。”陈孚是陈侃的爷爷,从军三十载,功勋卓著,似有震主之意。
萧夫人也明白就中缘由,便说:“阳陵侯夫人前些日子上府,想要和咱们结亲,被我婉拒了。”
萧钦点点头,对萧夫人说:“你做的没错。”接着他又说:“关于老三的事,且别声张,免得引来嫌猜。”
说罢,萧钦又对萧夫人说:“选人的事就要有劳你了,萧钰未必不肯,难的怕是他夫人那关。”
萧夫人笑着应下,心中却有了想法。上次便听萧镇夫人说起,那位是个贤良淑德的人,想必也是识大体,能忍让的。可女子本就重情,何况亲子,她总是舍不得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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