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_时镜【完结】(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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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贫僧》作者:时镜

  文案:

  他为我开了闭口禅,毁了不坏身,破了空色戒。我却一心要偷他守的三卷佛藏,还一走了之,陷他背了不该之罪……

  裴无寂,你说,我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坏?

  沈独这样问。

  分明伤怀的话,说来却一脸无情与淡漠,好似不曾为天机禅院那僧人动心。

  于是裴无寂觉得自己被剜了心。

  他回答他:

  你是妖魔道之主,你把万魔踩在脚下,你是心狠手辣的沈独——你本该是这么坏。

  备注:

  1、还是我最好的那一口攻;文荒自产粮,只供自己开心,古早狗血味,不接受一切写作指点;防盗80%,爱看不看;

  2、1V1,但牌坊精退散。

  内容标签: 江湖恩怨 三教九流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独,善哉 ┃ 配角:顾昭,裴无寂,凤箫,姚青,陆飞婵 ┃ 其它:此生不悔嫖和尚

  作品简评:

  江湖上凶名远播的妖魔道道主沈独一朝落难,竟为神秘哑僧所救,一个狠辣虚伪、戾气缠身,一个宽厚忍让、心怀慈悲,原本八竿打不到一块儿的两人在治伤与养伤期间暗生纠葛。风云江湖,浪荡武林,看似出尘实则骚话满口的第一仙顾昭,对沈独爱恨交加终难解的左使裴无寂……诸多角色轮番登场,演绎一场跌宕爱恨。架构简单精致,以情动人,塑造人物丰富而有层次;虐心有之,幽默有之。全篇围绕着主角沈独的经历与选择,讲述的乃是一个回归与救赎的故事。

  第1章 旃檀香幽┃天机禅院,干戈止休。

  下雪了。

  天很冷。

  血很烫。

  隆冬的雪片,从乌沉沉的天幕飞下,将周遭萧瑟的群山轮廓掩埋,天与山忽然就成了一般颜色。

  沈独一下有些分不清方向。

  他的视野已经很模糊。左肩、右腹的伤口狰狞地翕张,汨汨淌出的鲜血不断带走他的力气和温度,在这荒芜的山野里留下鲜艳的痕迹。

  但他不在乎。

  若那些追兵够快,他没可能逃到这里;既已经逃到了这里,这漫天的大雪便有足够的时间,将他的行迹掩埋。

  更何况,前面就是天机禅院了吧?

  “咳……”

  深谷里的石头,绊了一下,沈独脚步本就沉重而蹒跚,还好用手中垂虹剑一撑,才险险避免跌倒在地。只是周身本就乱串的气血,受此一震,便更为紊乱了。

  他咳嗽了一声,鲜血染满薄唇,也洒在衣襟上。

  三个时辰前才换上的鹤氅,本就是深紫颜色,浸满了旁人的或自己的鲜血之后,越发深暗。

  就连那宽大袖袍上织绣的大片金色十六天魔图纹,都被染污。

  哪里还能看出半点妖魔道十年道主深重的积威与气魄?

  怕就是路边要饭的,也比他好上百倍、千倍。

  嗤。

  心里不由得冷笑了一声,沈独只觉得喉咙里血腥气迅速地涌了上来,几乎下一刻便要呕出一口血。

  可他竟硬生生咬牙忍住了!

  苍白精致的面容上,一双幽深的墨瞳,比这扑面的朔风更烈,比这周遭的大雪更冷!

  他不是不能死。

  妖魔道上十年,见过了无数的生死,也亲手葬送过无数人的性命。从弑父杀母坐上那个位置之后,他就没有想过自己能善终。

  只有裴无寂,天真地为他准备了一口金丝楠木的棺材。

  他说:“若有一日你死了,我便将你收葬在这副棺材里,然后悬在间天崖上。一切都跟你活着的时候一样,可以看到最早的日出,最晚的夕落,过最长的昼,度最短的夜。”

  是的,沈独不喜欢夜晚。

  他记得,自己那时候倚在软榻上,笑了一声,骂裴无寂是个傻子。

  因为,以他的功力和修为,放眼天下能打得过他的就没几个。若真有一日出事了,死了,那必然是发生了什么很大的变故。

  在这种情况下,他这种人,怎么可能留得了全尸?

  有棺材都是白费。

  可此时此刻,沈独不想死,也不能死。

  不想死在这里,也不能死在这里。

  这一回是天下正道围攻,妖魔道上有自己人算计!

  他一旦死在这里,死在这逃亡的路上,迟早会被人找到,一刀割下头颅,然后挂在五风口高高的旗杆上,成为旁人丰功伟绩里一笔辉煌的注脚!

  可是——

  这天下,自来只有旁人为他沈独做嫁衣的时候,绝没有他沈独为旁人做嫁衣的道理!

  即便都是死,他也要死在这些人够不着的地方!

  十七岁,弑父杀母,初掌妖魔道,修炼六合神诀;

  二十岁,屠戮五都陵,令天下邪魔外道归附;

  二十二岁,六合神诀小成,力挫蓬山第一仙顾昭,击败斜风山庄当家人陆飞婵。除了一个天机禅院的慧僧善哉不食人间烟火、不在江湖走动,无缘交手之外,其余正道诸门已无人能挡他分毫,自此与正道分治天下;

  ……

  今年他二十七岁。

  顾昭给他放了请帖,邀他赴宴讲和,共商去天机禅院取回那三卷佛藏之事。

  筵无好筵,会无好会。

  他早知是一场鸿门宴,也并不是全无准备,可却没想到,关键时刻险些要了他命的刀,竟然来自他最信任的背后。

  那一刻,就是正与他激战的顾昭,都露出了几分诧异神态。怕是他聪明绝顶,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这一茬儿吧?

  崎岖的山道到了尽头,前面已经没有路了。

  一座幽深的山谷便在下方。

  沈独有些走不动了。他垂眸低眼,将自己压着腹间伤口的手掌放开了一些,被血污浸染的手指看上去像是几根枯枝,移开之后能看清那伤口。

  这是天下最锋利的刀才能造成的伤口。

  平整,光滑。

  他还记得它穿透而来时那一点幽暗的银光,像是湖里面倒映着的、被水波揉碎的冷月,尖端上飘着几朵赤红的云雷纹。

  同样,他也记得裴无寂刚得到这把刀时的眼神。

  在旁人的眼中,裴无寂是一头狼,可在他的面前,裴无寂不过是一条狗。

  他高兴了,就宠他、唤他来;

  不高兴了,便撵他、喊他滚。

  他执掌妖魔道十年,便养了裴无寂十年。

  他杀过裴无寂的父母,也救过裴无寂的性命;他打断过裴无寂的手脚,也指点过裴无寂的修为;他让裴无寂帮他舒缓过六合神诀的反噬,也坐视裴无寂一步步站到他身边。

  裴无寂,就是沈独的一把刀。

  ——天下人都知道。

  可沈独不知道,也不相信,这一把刀竟还有捅向自己的一天。

  是裴无寂要给自己的父母报仇?还是嫌弃间天崖左使的位置太低?或者单纯觉得他为他备的那一口棺材总该派上用场?

  都不像。

  这十年间,他若要杀他,本有无数的机会,无论哪一个都会比三个时辰前那个机会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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