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袂飘摇,阵阵暗香。
她轻轻开口:“睡吧。睡醒了阿肆就该回来了,一切就都好了。你为楚大人伤的神,便教我们替他补回来好了……”
返魂香。
传说中能够还人魂魄,让人起死回生。
容澈去和亲的陪嫁里就有那么一捻。
原本和亲的计划是容澈以解忧公主的身份嫁到蛮夷,假意被首领杀害。然后朝廷趁机以报仇为由攻打蛮夷各部,收复边境。假若事成,皇帝便用这一捻返魂香为她返魂。
但她没有相信皇帝的承诺。她更不相信皇帝口中的爱她。
所以她出逃。逃亡了五载,躲过了一切,淡漠了帝王的恩泽。
她被皇帝派来的随侍熏香致盲,仅保住了一只眼。
皇帝弃她于山野,去寻下一个甘愿牺牲自己助他成就大业的痴情女子了。
也不知皇帝到底有没有对她用过情。抑或是如她所想的那样,仅是单纯的动动嘴,说一个“爱”字,蛊惑痴情女子而已。
但是世人不知。这返魂香还有另一个名字――解忧。
解忧。
解忧公主。
皇帝这样为她封号。
返魂香为活人熏香,能够抹去伤痛的记忆。只留下那些不渝的。
也许他一觉醒来,便忘记了有关于那人一切呢?
一捻香料太少。恐怕不够他去忘记那人的所有。
“良战,快醒来。快醒来……”隐隐约约的呼唤。
他再度睁眼,随口问了一句:“楚效是谁?”
容澈手中轻捻着的绣花针脱手。“你还记得什么?”
“楚效……我梦到楚效了。”亓骁扶额,淡笑。
他为什么会笑?
第23章 后记
后来啊,故事便到了最后。
坊间传言京城第一富商亓骁亓良战携妻女迁居江南。
离乡之前他曾默然立在京城关口,高声喝了一句:“魂兮随我!江南待我!”
当时痴癫之态,致使好多人都认为他疯了。
自上一任知州楚效楚长歌无踪之后,其夫人柳闻柳锦瑟每日向东南方向焚香一个时辰。其子楚长栖承袭知州官位,相貌堂堂且年轻有为。
有人推断,楚长栖之“栖”取自“亓”音。楚长栖,即长栖于亓之意。此名乃楚效所起。至于推断为实为虚,不得而知。
楚长栖与亓骁之女亓肆来往甚密。坊间预言,楚家与亓家这一代必会纠葛不断。
解忧公主当年流落民间,被拐入青楼,花名楠丝。幸为亓骁搭救,赎身脱离苦海。如今二人如胶似漆、举案齐眉,大有白头偕老之意。
亓骁生母陶溪现世,居于京城“江南伞坊”分铺。其制伞工艺之精一时红极。
当朝皇帝崩殂于次年,政权一再更迭。
所幸山河犹在,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各自有着属于自己的离愁与纠葛。
――完――
附:
亓骁抱着爱女,语气轻轻地:“我女阿肆。千万不要爱上楚家人。”
怀中幼女腻着语调反驳:“女儿偏不听爹爹的!”
亓骁终是笑了。
无非是宿命的差错。
第24章 番外一
番外一:
阿肆在街上吃着桂花糕,一张细腻的脸蛋儿被活活抹成了小花猫。亓骁不厌其烦地用丝帕为她擦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这么一句:“公子别来无恙啊?”
亓骁怔住,回首。
面前是陌生的女子。
“公子怕是已经忘记我了吧。”女子迎着暮色笑得凄然。
亓骁缓缓起身,目光不曾离她半刻。
楠丝。
“你是谁?”亓骁茫然发问。
女子的眉目霎时失了颜色。“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两两相对。
半晌,女子拂袖回身。
绯色身形匿在了斜阳中。
亓骁目送她越走越远,越走越颓然……
容澈从拐角走出,执起亓骁的手:“回家吧。”
亓骁拉扯回思绪,“刚刚那人是……”
“前朝和亲公主,忘忧。”
“忘忧?”
大手牵小手。三人缓缓。
第25章 番外二
“亓骁此人,贪而好色。哪个良家女子敢去招惹他?纵然生得一副好皮囊,他也只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
“我讨厌他这种人,却单单喜欢这种人中一个独有的他……我觉得我这种自私的人很庸庸,却偏偏觉得他那种放浪形骸的洒脱原应来自天界。
“我从前是绝不相信什么情啊爱啊的,就算是在初遇他的那段懵懂年华里我也是不会相信的。那不是一个君子该去想的东西……我这么厚颜无耻地说,有时自己也会嘲笑自己。君子?呵!哪里来的君子……谁的心中没有那么一份情爱?我也是有的。只是我始终不愿承认,自己骗自己罢了。我就是偏执地认为我不应该去想,也没有什么值得去想的。情爱是一种很廉价的东西。而且……很无耻……而亓骁却是那么在意我所鄙弃的东西……借此,我说服自己去讨厌他……但从未成功。我的生母便因为那样一个毫无价值的东西将自己的一生付诸东流。我更加厌恶它,我不希望看到自己也因为区区‘情爱’毁了一世。
“我一直在抗拒,我怎么会轻易地爱上那样一个纨绔子弟呢?所以我逃避,我还故意去伤害他、践踏他……我甚至娶了一个我最讨厌的女子,只为了推开他。我需要静下来,待这些统统被冲淡,方能确定我对他本就无意。可是到最后,那种仅对他才有的情感愈演愈烈……午夜梦回,全部都是他的音容笑貌……
“我想我真的是沉沦了。我得知自己时日无多后,便时常回忆起他写给我的那句‘一二三四五六七,□□十百千万意’。心中竟是暗喜。
“我知道他从始至终怀念的都是从前的我,他并不爱如今的我。而我却恰好相反。旧事我不会提及,因为记忆本就不深,我爱的是如今的他。
“也正因如此,在我重病对柳闻表露这一切之后仍旧不敢反去招惹他。我是爱他的,而他爱不爱如今的我,却还是个没有答案的谜题。
“得知他娶亲,我咳出一口鲜血。这是我应得的,谁叫我那么折磨他,也折磨了自己。他休了那个青楼女子,却又将解忧公主揽入怀中。我终是不懂,他本就不喜欢,为什么偏偏装作深爱……或许是他本性如此,自己也说不清。
“他病了,悝儿带我去看他。我穿着与当年那套一模一样的黑衣,我知道他很喜欢。我们两个终于能够日日长相见了,可我却已是将死之人。我荒唐一世,却在一生快要走完的时候才看清那最为重要的东西。人世间最美的东西,便是情爱。我没能和他长久,更不会和柳闻长久。我什么都没有,到最后我也没能成为所谓‘君子’。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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