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浑身酸痛,刚从昏迷中醒来,气管像是被火燎了一般,依照这样的情景,现在的他,应当是在十六岁的时候。
墨桦十六岁时,与他在这世的弟弟,也便是那妇人口中的小畜生,墨家三公子墨瞿随同窗去北湖游玩意外落了水,现在他应当是刚从昏迷中醒来,浑身难受提不上劲,余氏在他耳边哭着,一口一个小花,叫的他汗毛都要竖起来了,都多大了,余氏还在叫墨桦的小名,一个这么大的男孩,被人叫小花,真是瘆得慌,也怪那盛沅知道他的小名后,笑的前仰后翻,不过他也喜欢这样叫,可是宋白作为一只活了几千年的狐,真的是有些不敢苟同。
此番余氏在屋中将墨瞿骂的那般难听,还不是因为他落水时,墨瞿与他离得最近,墨桦的丫头在远处瞧见了,便以为是墨瞿推了他,才致使墨桦落水,可是天地良心,那日墨桦落水,真真是踩着湖边滑腻的石头,失足滑了下去。
墨桦出事后,小丫头便将自己所看见的添油加醋的告诉了他的母亲,他母亲本就是武夫的女儿,性情一直彪悍,做事风风火火,当即便去墨老爷面前哭诉,骂那三公子的种种,墨老爷本就喜欢三公子,自是不相信平时儒雅的儿子会做出这般事情,又是气愤墨桦的母亲余氏的说辞,宋白与余氏相处十几年,自是知道她气时骂起人来的彪悍样子,怕是连墨瞿的三代祖宗都供了出来,这墨瞿的祖宗,便也是墨老爷的祖宗,他气的连事情的经过都未弄清楚,当即便叫人将余氏给轰了出去。
还留了句:“尔等粗俗妇人,真是败坏家风。”
这便是为何,她母亲现在哭的梨花带雨,咒骂连连,没有给自己的儿子讨回公道,还碰了一嘴的钉子。
宋白也终于知道了为何余氏的模样强了三房不知多少倍,却依旧不受宠的原因了,大概就是这个泼辣的性子吧!墨老爷当初便是因为他娘好看的模样才将她抬了进来,开始的时候她性子泼辣,墨老爷也还是图一时新鲜并不在意,可未过多少时日,便厌倦起了这个“泼妇”,他想着若不是余氏生了墨桦,可能早就被墨老爷扫地出门了,虽说她骂墨瞿是个妾生的儿子,却也为想过,她自己也是个妾,并且还是个不得宠的妾。
且在那时,墨桦虽是知道是自己失足落下水,但醒来后,却在他母亲面前死咬着墨瞿,硬说是他将他推下了水,因二房三房一直不和,但三房却一直十分招墨老爷的喜爱,十分受宠,每次生了事端,总是他母亲受气,当时的墨桦才十六岁,带着些孩子气,一是想为他母亲出口气,二是自己心中也是因墨瞿独宠有些妒忌之心,便撒了个谎,却未料自己这般说后,他母亲又跑去墨老爷门前哭诉。
好巧不巧,当日与他们同游的一个学生正好前来找墨瞿,且这人又是将当日的事情看在眼中,那人又是个正直之人,最看不得这种栽赃陷害之事,当即就在墨老爷面前替墨瞿洗脱了冤屈,他与墨瞿向来关系很好,瞧见人多,还将墨瞿美化了一番,还说:“亏得当日墨兄还拉了贵公子一把呢!没想到他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最后又用伦理道德将余氏狠狠的批了一顿,这才扬长而去。
当即余氏的面色就变得苍白了,又是二次被轰赶了出来,并且这次有外人在,不仅毁了墨桦在书院的名声,还将余氏的妇人恶毒之心给坐牢实了,更是将墨瞿清风朗朗、翩翩公子的高大形象又镀了层金光。
墨家虽是商户,但墨老爷在家中一直将那些权贵家的架子给摆着的,商户比不上那些人家,但他却想着在金钱垒砌的粪土上面插几朵花,想着自己虽然是商户,但内里便要与其他商户不同,墨老爷本就将脸面看的很重,这次余氏在外人面前撒泼打诨,丢尽了他的脸面,本就是不喜她的性子,现在更不想踏进她房门半步了,大夫人因大公子死后便一直吃斋念佛不理世事,这后宅还真像余氏说的那样,成了三房的天下了。
他的人缘本就比不过墨瞿,宋白还记得墨桦因为这件事情后,在书院也抬不起头,他也不喜经商,恰好那时他又中举了,便像余氏辞行,前去京都赶考,望得个功名,他的孽缘,便是墨桦在京城里面与盛沅结下的,若是少了这茬子事情,是否他便能安然渡劫?
想到这里,他不禁苦笑一声,若是那时的墨桦有着宋白的记忆,断绝对不会干出那等蠢笨之事,余氏本就是个冲动的性子,保不准她会做出什么事,且墨老爷本就偏爱墨瞿,闹到最后,他们二房也得不到多少甜头。
话又说回来,他是如何回来的?他现在应当是还在南荒的,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在人界,时间是不可能倒流和停止的,他所看到的,难道只是幻像······
想道他昏迷时的那一刻,有人说到:“生效了······”那声音,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宋白不仅恼怒了起来,这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事无论如何都与盛沅脱不了干系,想到他之前喝的酒,和诡异的包围着他的木菊花,这应当,是那人设的幻障,他可是记得很清楚,盛沅坐在他对面,可是滴酒未沾的。
他现在周身没有妖力,真若一个凡人一般,没有法子逃出这个幻障,现下最好的方法,便是随着墨花的命数一步步的走下去,或许越到后面,他便越能知道,这人想干什么。
真相不都是靠自己亲手慢慢将其拨开的吗?宋白眼中闪过一丝狠利,你要怎么,我便如你的愿!墨桦的命数他可是清楚的很,他现在是宋白,如何操纵,便是他的事情了,结果如何,由不得其他人了。
一般人入了幻障,会按照设障人的意愿走下去,最后迷失自我,如果没有外人的牵引,他便是走不出来的,除非那人可破开这障,便是毁了设障人的路数。
盛沅是如何希望的,宋白的心中大概有些明了,他便是想,将墨桦找回来······一副神似那人的躯壳,他已是不能满足了,宋白眼前晃过了那鲛人少年的脸,与他有几分的神似,他开始见到盛沅的时候,还在震惊天下怎会有如此相似的二人,下一秒瞥见了他身旁的小鲛人,那人与墨桦长的那般一样,除了眉宇间的气质,像是一下子落实了龙族太子的身份,再巧也不会这样。
宋白在心中叹道:“何苦呢?”
此时他更加头疼的,是眼前的妇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不停的骂道:“小畜生,小畜生!”
“娘······”宋白说道,他不想事情再像当时那般发展下去了,墨桦年少无知可不代表他也是那样,虽说余氏对他来说只是个过客,可在人间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她做的一切,也只是为了她的儿子而已,原余氏彻底失宠后,便被三房王氏一直欺压着,后三房日渐猖狂,竟是将余氏的银钱也扣押了一部分,奈何墨老爷对此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二房的日子便大不如从前了,所以也加重了当时墨桦想要进京赶考的决心,墨桦的盘缠还是余氏从自己嫁妆中拿出来的,他走后,余氏的娘家也倒了,本就没什么依靠,后儿子又没在身边,郁郁寡欢,几月后就撒手人寰了。从前如此剽悍的妇人,说病下就病下,说走就走了,也实在是让人唏嘘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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