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一阵折腾下来,再加上被吸走修为后精魄不稳,到了傍晚,整只狐狸反而废了,病恹恹地躺在小木床上,双眼失神,萎靡不振。
白招拒守在床边,一爪执书,一爪从容不迫地给它揉着小肚子。
他最近迷上了煮茶论道,不知从哪里搜了本专门讲泡茶的书册,每天看得津津有味。
眼看赴宴时间快到,而他一点出门的意思都没有,青风不免着急,连催了他好几次。还是最后听到它小肚子传来“咕咕”挨饿的声音,才露出一副“纡尊降贵”,勉为其难去看看的模样。
——你这样出门,容易被打的。
青风最终还是咽了咽口水,挥着小爪,满眼羡慕地目送他赴宴。半晌后,后知后觉地想起,它从未带白招拒去过洞天福地,方才忘了画个小地图给他,也不知他能不能找对方向。
此时正直倦鸟归巢,乌金西坠,山间一路上飞泉瀑布,瑶草奇花,景色美不胜收。
白招拒无心赏景,径直去往洞天福地。
快到时,忽听得前头人声鼎沸,好不热闹,不觉驻足望去。
只见洞天福地入口处,一排旌旗迎风招展,百株鲜卉花团锦簇,三五成堆的妖精小怪笑语寒暄,妖娆娇媚的花妖艳鬼巧笑倩兮。远远看去,各色妖气盈沸喧天,好不热闹。
一切都与他记忆中清冷的洞天福地相去甚远。
白招拒微微一笑,却也释然。沧海亦能变作桑田,往来多少岁月,洞天福地不再是他那时的情形,正如他此刻心境也迥异于曾经端坐天宫时。
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天地有天地的定律,皆强求不得。
递了帖子,同众妖一起入了府。
洞天福地内摆开数百石桌石凳,般般整整,桌上美酒佳肴,山珍海味,鲜果野菌,数不胜数。
鲜杨梅野桑葚,滋味酸甜;黄枇杷粉蜜桃,连枝带叶;绿皮红囊甜西瓜,硬壳软肉奶椰汁。洞天福地内,不分四季八时,天下的果蔬应有尽有,产之不尽,取之不竭。
山野妖怪独来独往,孑然一身,不分长辈次序,也不论本领大小。坐下便是兄弟,端起酒杯就是朋友,推杯换盏,吃瓜食肉,尽情享用起来。
白招拒随便找了个空座,就着夜光杯饮了几口葡萄美酒后,堂而皇之地拿出一个提篮盒,挑挑选选开始打包外卖。想到少有那小狐狸不吃的东西,他便每样都捎带了一份,即使是十分不好携带的鸡汤,也没有被落下。
没多久,整张桌子的妖怪都注意到了他的行为,笑过之后,也觉得有意思,纷纷动手给他递还没未收录的食物。
“是给家里小娘子带的吧?我家也有个贪嘴的婆娘。”
白招拒歪头,懒洋洋的眼眸眨着笑了笑,“家里是有只贪嘴的,不是小娘子,是小狐狸。”
“果然,狐狸的伴侣只会是狐狸啊!”
狐狸一族善变幻,多数貌美绝伦,而且它们性喜亲近凡人,多为情爱所耽,却又是个外貌协会,所以妖界有个众所周知的流言,狐族择偶,非人则家里有。
伴侣吗?白招拒不置可否,也算是吧,若更准确点,是一同修行的道友。若是小狐狸在场,肯定要叉着腰跳出来反驳,吃它的喝它的还睡它的,分明是二大爷!
一想到它那气鼓鼓,却又拿自己没办法的憋屈小可怜样儿,白招拒不由得扬唇一笑,并未发觉自己的眉眼间尽是温柔多情。
周边妖怪见他神情,不觉甜软了心肠,更加热情给他打包食物。
就在众妖一片和谐,欢声笑语中,天上忽而祥云缭绕,瑞霭缤纷。空中传来嘹亮仙音,一对鸾凤翱翔飞入,在洞顶盘旋回绕。
众妖何曾见过如此阵仗,只知是天降祥瑞,大吉大利,纷纷交口称赞,对赛太岁的贺寿排场更是叹服不已。
在座中,唯独白招拒无奈地摇了摇头,轻笑一声,闲闲饮尽杯中玉液琼浆。
那对鸾凤化作一对仙童仙女,执着幢幡宝盖,端着紫金仙袍,往洞天福地深处去。
正躲在里头嗑丹吸石的赛太岁一脸懵逼地被揪出来,换掉大红寿袍后,在仙童仙女的左右挟持下,乘着紫金祥云,白日飞升而去……
鹿吴山上赛太岁飞升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三界。
有人欢喜有人愁。
——南天门等得望眼欲穿的西帝麾下的百八十位仙官,齐刷刷沉着一张脸,怒目瞪着眼前的新晋仙官,咬牙切齿说出三字脏话后,甩袖而去。
——当晚来赴宴的众妖怪兴奋骄傲不已,原来传说中要应世的大人物是赛太岁!先是白帝,后有赛太岁,他们鹿吴山当真是个修炼的好福地
——当事人赛太岁,准确来说,曾经的白帝坐骑之一,狻猊,如今新晋的晖耀小圣,满心愁闷,委屈巴巴地徘徊在南天门,不愿往里去。若他想成仙,当初又怎会私自下界当山大王?低调地在鹿吴山上蜗居着,好不容易等到正主殒身,想着终于能快活了,谁知好端端办着寿宴,又莫名其妙飞升上来,真是委屈都没地儿说去!都怪那颗破石头!
吃饱喝足的青天也欢喜,它摸着鼓鼓囊囊的小肚子,满足地在木床上打滚。
总算是赚回来一波!
可它的好心情也没有持续很久。
白招拒替它擦干嘴洗净脸,将从赛太岁处拿的一葫芦金丹放在它枕边。略作收拾后,在另半边床上躺下,把香喷喷软绵绵的青天揽入略带酒香的怀里。
在青天也不知是困的,还是醉的,迷迷糊糊时,听见他轻声在它耳边道:
“……我明日便搬出去。”
“!”青风蓦然抬头。
作者有话要说: hhhhhh 更了!
☆、傻白甜撩人不自知
第五章
白招拒很快搬好了家,消失了大半天的青风小狐狸傍晚时分拎着一条肥鲤鱼来贺。
进门后,一双小眼睛就狐疑地眯了起来,毛茸尾巴在身后转着圈儿,迈着大爷步,三进三出,最后将鲤鱼往白招拒手里一塞,捡起炭笔“唰唰唰”在他家门上写下两个大字后,得意而去。
白招拒拎着活蹦乱跳的鲤鱼,看看门上的“仿冒”,不觉轻声笑了笑。
推开门,熟悉的陈设,熟悉的格局,相似的小木床。
他的小居,基本上与小狐狸的老窝如出一辙,难怪令它得意。
古朴的梨花木案旁,他殿下的司事仙官垂首躬身而立,怀里捧着一堆的卷轴文书,见他过来,忙要作礼。
白招拒无奈地摆摆手,示意他将卷轴等放下后便可离去,埋头扎入浩如烟海的文书批阅工作中去。
虽人暂时不在其位,但该承担的责任,无法逃避。某种意义上,西方白帝从不是个渎于职守之人,虽然性情淡泊散漫了点,但工作态度还是一丝不苟,得到一众仙僚交口称赞的。
天色暗了又明,案上的烛光明了又灭。
又一日,一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
小狐狸青风“嘿哧嘿哧”地把自个儿小洞天里的小桌子、小板凳、小勺子、小柜子统统搬出来晒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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