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颜君行自然也默不作声,只不过脸上又恢复了做暗卫时的冷峻表情,说不上敌意,只不过是颇为戒备。
将洛子溪送到之后,颜君行飞快赶回了屋子。
虽然这事来的突然,但在刚刚短短的一路上,颜君行已经飞速把这事想的很明白了——
自己什么都不能问。
不能问主人是不是要留下他,不能问主人为什么要留下他,不能问主人以后会不会把他收为床伴,不能问主人会不会……
会不会不要自己了。
不能问。
问了,就是嫉妒,小心眼,没有容人之量。
明媒正娶的正妻尚不得阻止夫君纳小,何况自己这等身份。出身并不比那洛公子高不说,论容貌气度身形知情达趣,哪样都比不上洛公子。
主人要做什么决定,自己没有置喙的资格。
即便这个决定可能让自己失宠,可能让自己不再是主人心中的唯一,甚至可能让主人在未来的某一天厌弃自己。
……但那也是自己应该接受的命运。
即便颜子钰对他说过他是自己这辈子的唯一,颜君行也并不是不信,但颜君行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以此为倚仗。
主人要宠他的时候他可以受着,当主人要宠别人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去跟主人求什么。
那么……就这样吧。做好作为一个下属近侍的本分。若是主人真的另寻新欢厌了自己,至少还可以守在主人身边尽心服侍。
有机会在主人身后默默地看着也好,总好过自己因为嫉妒而惹得主人不快,把自己丢出去。
…………
颜君行心中暗暗做了这样的决定,他自认为这是很通透很豁达的想法了,是以他非常淡定、面不改色地回了屋子。
“君行……?”
——然后他就被他的主人扑了个满怀,对上主人的眼眸时,他诧异地看到主人那熟悉的眼中竟然全是心疼之意。
“君行你……你别……”
我别什么?
颜君行纳闷不已。
而颜子钰看着怀中这人微红的眼眶,伸袖抹掉了他眼角隐隐渗出的一滴晶莹。
作者有话要说:
……
其实比起表面戏精的洛某人来说,君行才是真-内心戏丰富啊,脑补了那么多。
毕竟患得患失是日常。
第60章 梦境
时间仿佛静止了。
此时颜子钰的眼中,只有君行微红的眼眶和眼中浮起的薄薄一层雾气。而君行那茫然的表情却表明,他似乎还不知道自己的状况。
怎么会这样呢。
颜子钰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一下一下揪得生疼,此刻的君行明明什么都没说,明明是一如既往地顺从安静,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让他心疼。
怎么会这样呢。
他以为君行只会把洛子溪当做一个普通的路人,即便要在家中借住几天。
他以为君行绝对不会对这个陌生的客人感到有什么威胁。
他以为君行会对他的决定毫不怀疑。
他以为君行即便觉得委屈了,也会想办法跟他商量。
他之前甚至在想,要不要借这个极佳的机会,让他的君行自己来学会如何表达诉求,学会吃醋和不满,学会对自己恋人的占有欲。
所以他没有对洛子溪的一番表演做出任何反应,任由洛子溪将以往的那些初见金主的手段,全套都来了一遍。
他还想试着逼一下君行,看看他在被自己宠了这几个月之后,有没有学会像一个正常的恋人一般,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也会生自己的气。
现在,他的计划显然是失败了。
颜君行简简单单的一个眼神,就让他将所有的想法瞬间付之一炬。他所有的设想,所有的试探,分毫没有成立。
颜子钰此刻哪里还想什么有的没的,把人揽在怀里之后,直接便想好好安慰一番。
然而他抬起手掌刚想动作,却十分愕然地发现颜君行的表情已然飞速地恢复如常,一如既往地温顺而淡然,似乎刚才泛红的眼眶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主人,天色不早了,您晚上想吃什么?属下这就去准备。”
“…………”
颜子钰错愕万分,想说的千言万语瞬间梗住了。
他确定刚才自己绝对没有看错,君行那一瞬间的委屈。而且君行也绝对不是会搞什么欲擒故纵装白莲花的性子。
那这是……什么情况……
眼见着君行迈步就向着厨房走去,他急忙运起轻功跟上,一边走还一边忙不迭地喊着:
“君行君行!你听我说,喂!”
颜君行自然停了脚步,转头看着主人,依旧是那副温温然的模样:
“主人有何吩咐?”
“我……我是想说,君行你别想多了……”
说了一半,颜子钰卡壳了。这种事情,向来空口无凭是最没有说服力的。他竟然不知道该怎样用言语去抚平君行心中藏起的波澜。
谁知颜君行听了这半句话,却忽然有些无奈,微微叹了一口气,看着颜子钰道:
“主人……您何须与属下解释此事,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了……”
颜子钰猛然抬头,见他神色并非是置气或者故意讽刺,竟是全然的真挚,心中忽而更痛了。
——君行他是真的不认为他自己心里的别扭和委屈是什么大事,即便他心中酸涩到眼泪都差点掩不住。
所以说,颜子钰忽然觉得自己错的很厉害。他之前是为什么会一厢情愿地认为,颜君行也会吃醋也会不满呢?
他的君行永远都在默不作声地包容他。他进一步,君行就会退一步,然后再把心中所有的涟漪都藏起来,一个字都不让他知道。
恐怕哪天他要是任性妄为到要把君行弃掉或者杀掉,他的君行也不会说半个不字。
“君行我该说你什么好呢……”
颜子钰神情复杂地看着怀里那个已经恢复了从容的人,这回轮到他心酸起来了。
“总之,总之你别多想……我不会做什么的,我永远是你一个人的。”
——“我永远是你一个人的。”
颜君行倏然一惊,当初他们初明心意之时,他的主人也对他说过这句话。他当时尚且不甚明白,他本是主人的人,而主人为何却说主人也是自己的呢。
直到现在,他好像才明白了一点。
他刚刚进门之前那番思量,与其说怕的是主人不要自己,还不如说,自己确实有那么一瞬间的念头,是不想让别人把主人从自己身边抢走。
抢走。
只有先拥有,才能叫抢走。
颜君行似懂非懂,只知道主人似乎是短时间内并并没有从自己身边离开的想法。且他见了主人生怕自己误会的这个反应,刚才一直偷偷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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