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为平生[剑三]_点清镜【完结】(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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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亲耳听到主人讲的万花往事,属下已是知足了。”

  颜子钰笑了笑,转头看见那人眉眼锋锐,却有些呆呆的样子,心情终于转好了些。

  这一世,虽没有万花谷为家,却是有身边这人不离不弃的相伴。

  若是能这么过一辈子,似乎……倒也不算寂寞的样子?

  夕阳轻轻一跳,终于西垂。余温开始散去,高处临风,颜子钰取了件长斗篷,轻轻系在身边那人的肩上。

  往事不可追,然现世静好,自可朝同歌,暮同酒。

  第27章 拆迁

  趁着夜色还未完全降落,两人飞身回了万花医馆,将平时所用之物收拾了一下。

  其实也没有太多东西,他俩早习惯了大件储物直接放背包,把背包当衣橱柜子用。而颜君行在背包之外什么东西都没有,四处打量了一下,就只将灶房里的蔬果鲜肉等烹饪之材收进了包里。

  颜子钰的话也只是将他平时用的一套茶具和纸砚带着而已。

  系统背包什么的实乃居家必备之利器啊。颜子钰不到十分钟就收拾完了后,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最后颜君行伸手拎起了门口睡得正香的花花,和柳河东交待完毕,两人便算是正式迁了居所。

  墨泓轩水声潺潺,竹叶借着晚风簌簌而鸣。颜子钰心中轻舒,终于不用挤在医馆后面那个小院子里了。

  花花初到新环境,有些怕生,从颜君行怀里一跳出来就找了个屋子猫进去了。

  “两间屋子,你挑一个吧。可惜墨泓轩还是小了点,暂时先这么住着吧。”

  颜君行有些惊讶,两间都是主屋,主人竟让自己居其一?

  想起当初主人定给他的职责,抿了抿嘴唇,道:

  “属下不必再单占一间,睡在暖阁就可,也好就近服侍主人。”

  颜子钰眯了眯眼睛: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暖阁就暖阁吧。”

  其实他倒是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就是对于君行开始主动来亲近自己还是蛮高兴的。嗯,还没吃到手的心爱之人就睡在隔壁……是件很美好的事情呀。

  打发了颜君行去给他做饭,颜子钰就去收拾两人的屋子。暖阁与正屋仅一帘之隔,空间并不大,但是软榻等却与主屋一应规格。

  在柜子里翻了翻已置下的衾被,果不其然堆着一水绣缎锦衾,厚薄皆有,厚的却并不沉重,似是填充的鹅绒之类,极轻极软。

  颜子钰挑来挑去,挑了两床不厚不薄的,只是,自己用的是淡竹青色的,而放到君行卧榻之上的,颜色却是及其恶劣的……深紫色。

  像是在搞什么恶作剧一样,心虚地为两人铺好了卧榻的一应物品,颜君行那边见天色已晚,不敢让主人饿着,已然利落地做好了饭。

  虽然这顿吃得略简单了些,不过就着一屋的昏黄灯火,屋外春日的晚风温煦,倒也惬意。

  “今天累了一天,明日不必太早,巳时叫我起来就好……还有,你受了内伤,也毋需起来做饭了,多休息些。”反正包里有烹饪产物的存货,直接拿出来对付一顿就是了。

  “是,主人。”

  颜君行一边收拾着碗筷,手下动作顿了片刻,心间不可抑止地过了一片暖流。已经治好的伤……其实并不需要休息的了。以前的二十年里,再重的伤,又何曾有人给过能养伤的机会。

  而且,主人居然记挂着自己的伤势,这是自己都快忘了的事情,主人还在关心自己。颜君行隐隐觉得这实在是超过了主人对下属应有的界限太多,但是,有人挂念的感觉,是那么的……满足。

  这边颜子钰十分没有作为医者的养生意识,自从颜君行负责了他的起居,他就习惯了晚上吃了睡睡了吃,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米虫生活。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那是什么,没听说过。

  只不过今天虽早早地把自己扔在了床上,熄灯之前他却是侧躺在榻上揪着衾被暗自吭哧笑个不停……不知道君行看了那床艳紫色的被子脸上是何表情?

  一帘之外,老实耿直的颜君行却完全没察觉到主人的所谓恶趣味。毕竟他从来没有什么喜好之说,又何况是主人的安排。

  不过先前在医馆时,因为条件有限所以还未深刻发觉的一些东西,现在却清晰的摆在了他的面前。

  他缓缓跪坐在榻上,瘦而有力的手掌触上身旁轻软的床榻和丝滑如水繁纹绣缎的锦衾时,怔了许久。

  他真的没有为主人做什么,主人给予他的……却已经太多了。即使主人只是将他所本该拥有的优渥随手分了些给他,但是再富贵的人家,也没有这样分给一个下人的。

  而且还和主人同席吃,同屋住,用的物品档次规格一应相同。本该体现尊卑的等级之差在主人这里是压根没有的,这根本就是闻所未闻之事,无论哪家的主仆都不可能是这般相处。

  主人一直很宠他,他心知肚明,也从不敢忘记自己的本分。但是主人宠他的方式并非对待一个得力的下属。

  以前的刘大人也很欣赏他曾经的暗卫首领,但是那是倚重和信任,有这样的看重对于他们而言已是福气,却从未多给过他别的什么,若是任务有失,也不可能破了规矩免他的罚。

  而主人……宠他的方式倒像是对待心爱的姬妾一般,给他舒适的生活,还什么都问他喜欢不喜欢。

  可是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

  他想了很多遍,自己是不是应该主动献上自己的身体才能对得起主人的赐予,但是主人从来不提,他也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他虽然不觉得“沦为”主人的侍寝是什么下贱之事,毕竟下人被主人当作发泄欲望的工具是分内职责。

  而且,娈宠小倌还算是贱籍或是乐籍,若有机缘也可脱了这身份。暗卫……连户籍都没有,从来都是私有物品的他们,怎么可能会比娈宠高贵半分。

  但是……他不觉得有辱于自己,他却怕有辱于主人。手掌轻轻抚上自己的胸肋,心中空了空。

  主人这几天对他的亲近或许只是一时兴起,而他的身体是什么样子,他自己清楚得很。瘦却不弱,没有弱柳扶风之姿,粗糙冷硬,身骨棱角硌得分明,根本娇软不下来。还有着各种丑陋的疤痕,若是这般往主人榻上一躺,只怕多半会立时倒了胃口。

  被主人叱着丢出来他不怕,他只怕主人觉得他恶心,从此冷眼相对。

  所以这条线他不敢试,即使明知道自己或许应该上道些,主动提出为主人服务,但是主人一直不要求他,他就这么一直将自己的心思苟且藏着了。

  但是……有些东西,他觉得似乎自己即使是将自己的身体献出去,也是还不了恩情的了。

  主人让他享用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的东西,物质还在其次,更加珍贵的却是,安宁却多彩的生活,还有主人的关心和保护。

  他不用再出生入死,栉剑风沐血雨,伤在哪里死在哪里都无人知晓。而是可以安心地躺在柔软的,属于自己的榻上,睡到日上三竿来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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