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上的白炽灯一闪一闪的,身后传来了徐招娣的笑。
欢快而又阴森,让人听着浑身发抖。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他是在做梦吗?
男人拼命地在空无一人的医院里奔跑着,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但是体力逐渐的衰竭却让他不得不一点一点地放慢脚步。
他倚着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然而这时候却又有着不属于他的脚步在忽近忽远地响起,那声音带着笑,温柔得一如平常。
“老公,你在哪?出来吧,女儿很想见你……我们一家人团聚不好吗?老公,别躲了。”
一声一声,像是厉鬼在索命似的。
男人压抑着自己快从喉咙里跳出来心跳声,伸手捂着嘴,尽可能地小幅度远离徐招娣脚步的声源处。突然,只听“啪嗒”一声,一堆类似于肠子之类的东西从头顶掉落下来,正落在他面前不到十公分的地方,男人惨白着一张脸,缓缓地抬起头,正看见自己的妻子正倒立着站在天花板上,笑嘻嘻地望着他。
她肚子上的破洞开裂得更大了,有血肉模糊的器官正在顺着那个开口往下掉落着。
她的脸色青白,青白色的眼白占据了一双眼睛的绝大多的部分,看上去阴冷而又怨毒。她对着他扯开嘴笑了笑,有腥臭的血滴滴答答地落到他的脸颊上。
他听到她用一种扭曲而又狂热的语气一字一顿地。
“老公,我找到你了。”
“啊啊啊啊啊啊!”
*
老太太感觉自己突然地好像就打了个盹儿,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点四十多了。
明明是五月份的天,但是不知怎么的天气却突然地阴冷了起来。
再往身边的儿子似乎也因为太过于疲惫而睡着了,她正准备将他推醒,突然,只见手术室外面的红光关闭了,里面的医生和护士都面色肃穆地走了出来。
老太太见状,赶紧颠颠儿地跑过去,眼睛几乎都在发着光:“孩子生出来了吗?是儿子吗?是不是儿子啊?”
出来的几个护士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低哑地道:“很抱歉地告诉你这个不幸的消息……因为产妇的身体状况不佳,就在她产子之后不久,由于无法控制的血崩……虽然我们已经尽力抢救,但是依旧还是没能抢救过来,就在凌晨两点四十七分,徐招娣已经因为产后血崩抢救无效去世了。”
老太太听到他们的话,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天旋地转,她冲上去攥住离她最近的一个护士的衣领,怒声道:“那我的孙子呢?我的大孙子怎么样了?”
“他……您孙子……”护士似乎是在考虑着措辞,口罩下的脸上表情有些微妙,“您的孙子倒是很健康,但是……”
说话间后面已经有护士将新生儿从手术室里抱了出来。
老太太听到看到孩子,整个人飞速地冲了上去就将孩子抢了过来,她把孩子紧紧地抱在怀里,嘴里一直低低地念叨着:“我的孙子,我的命根子诶……你没事就行,你没事就行!奶奶只要有你了,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说着,念念叨叨地将孩子抱到椅子上,一边低声哄着,一边麻利地将孩子身上的布包投开来往下面看了一眼。
然而,就只一眼,老太太脸色骤变,一站起身,竟然是直接将手里的孩子往地上摔了下去!
刚刚出生,嫩得跟块豆腐差不多的新生儿被这么猛地往地上一摔,只听“砰”地一声响,几乎大半条命都被这么摔没了。
震天的哭声从地上的婴儿嘴里发了出来,一旁的护士们都被这个变故吓了一跳,他们冲过来赶紧将地上的婴儿抱起来,还没来得及指责老太太,就见那老太太脸色铁青,一只手哆哆嗦嗦地指着婴儿一边紧盯着那群护士:“这个不男不女的怪物是什么?我的孙子呢?我的孙子呢!!”
虽然知道产妇用命换来的婴儿是个双性人这件事对于产妇家属来说可能是个重大的打击,但是能这样歇斯底里,将新生儿就这么差点摔死在地上的奶奶也是少见。
护士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好一会儿,主刀的医生才走上前对着老太太低声道:“这就是你的孙子……只不过可能因为胚胎发育的时候它吞噬了另一个女胎,但融合的时候出现了一点问题,所以现在变成了这样。”
“你不要跟我说什么我听不懂的,这不是我孙子,这是一个怪物,这是一个怪物!”老太太拼命摇头,眼睛里已经有些疯狂,“他是怪物!”
一旁抱着婴儿的护士看着老太太的样子忍不住劝道:“其实这孩子男性特征发育得挺完善的,如果真的想要将他当男性养,只要以后等他长大了再去带他做个小手术就行了……没什么事的。”
“没什么事?没事么事!”老太太崩溃地大喊,“你们这群不要脸的黑心大夫,把我儿媳妇弄死了,又把我唯一的孙子变成了怪物……我跟你们没完!我要去法院告你们!你们别想跑,一个都别想跑!”
她情绪激动地又转过身,看着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睡睡睡!你儿子媳妇儿都没了,你居然还有心思睡觉?!”
说着,用力地过去推了男人一把。
然而就他这样一推,原本靠在椅子上的男人竟然就这么直愣愣地倒了下来,他的身子倒在地上,发出了“砰”地一声巨响,头和四肢姿势却僵硬未变,看起来已经死去很久了。
在场的所有人这会儿是真的傻眼了。
老太太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然后颤颤巍巍地向前挪了几步,小心翼翼地弯下腰,然后颤抖着手去探了探男人的鼻息。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周围的人终于忍不住地叫了一声:“大妈,这位先生这是……”
话没问完,却见那头一向身子骨比牛都还壮实的老太太突然往上翻了一个白眼,身子一软,竟是就这么昏了过去。
*
自从昨天钱浩说完那些猪狗不如的话开始,徐来娣简直是再多在那个家里待一秒都会觉得想吐。
头一天开了药给钱雪降了烧后,带着两个女儿在医院旁边租了个宾馆住了一晚,第二天想着叶长生的话,又赶着一早便带着她再次过去做了个全身检查。
等到了从医生的手里接过钱雪的X光片子的时候,她看着骗子几乎整个人都在颤抖。
“你是说,她的脑袋里有一根针?”
医生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片子的一小块突兀的阴影:“看这个形状,应该是一根绣花针,被人直接从脑部直接刺进去的。后来针又经过流动,最后被卡在了这一块头盖骨之间的缝隙中……实际上这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人类的大脑构造十分精细,损坏了一点都可能导致严重的后果。
如果这根针不是被头骨的间隙给卡住,也许您的女儿现在已经无法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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