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国胜站起来看着在床上嘴里不干不净地哭嚎着的崔阳,好一会儿才又重新开口:“崔阳,谢恬已经醒了。”
正打滚撒泼的崔阳听见崔国胜的话,微微愣了愣,似乎没有明白过来他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
那头就看着他继续道:“无论你是故意的也好,是无意的也好,到底是你把人家小姑娘推下去的,待会儿你这瓶点滴挂完了,你跟我上去给人家小姑娘道个歉。”
崔阳突然安静了下来,但是随即他却只是把身上的薄被往上提了提,冷哼一声:“我不去。”
崔国胜眉头皱起来:“你为什么不去?”
崔阳转过头瞪着他:“爸,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还有我妈!这可都是她害的!”他的声音既愤怒又夹杂着一种恐惧,“你知道她有多可怕吗?她是鬼啊!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她!”
崔国胜看看崔阳一身的青紫和那裹着石膏的一条腿,心里一瞬间也是觉得那个小姑娘做的有些过分了。
“但是——”
“我不去!要去你就自己去,反正我不会去的!”崔阳将被子拉到头顶,在被窝里大喊着,“下学期开始我就转学,我绝对不要再见到她了!”
崔国胜听着那头绝无转圜余地的大喊,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但是到底没再强硬地逼迫崔阳,只是自己叹了一口气,转身出了病房。
何娴佩和崔阳虽然是从楼梯上摔了下来,但是好在两人伤的都不算重,在医院修养了几天,便也就一前一后地出了院。
出院的那天,崔国胜倒是又去九楼看了一眼,但是那里面住的人已经换了一批,谢恬一家子大概早就离开了。
说不清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感到了些失落,但是好在就在这一瞬间里,他终于感觉到了从发现谢恬出现在他家时就一直笼罩在他头顶上的阴云算是彻底被拨散了。
这件事告一段落后,崔国胜是恭恭敬敬地带着谢礼和酬金又去叶长生家里拜访了一次。
虽然那头在上次临走前说的那些话让人听着不是很舒服,但是一则他本来就对鬼神敬畏得很,二则又是见证了叶长生的能力,这会儿对于这个“叶天师”自然也是不敢怠慢的。
叶长生将他领进屋,面对着面就朝着崔国胜的脸上下打量了一圈,然后微微笑了笑就问道:“怎么都已经解决了崔总最担忧的一件事情之后,崔总还是愁眉不展的?”
崔国胜略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将双手交握在一起叹了一口气道:“这段时间家里出了太多事,所以生活和工作一时间没能调节好,遇到了一点不顺心的事情。”
叶长生点点头,微微笑了笑:“兼顾生活和工作本来就很艰难,何况是崔总这样日理万机的大老板?“
又问道:“令公子最近怎么样了?”
提起崔阳,崔国胜眼睛又忍不住暗了一暗,但是毕竟家丑不可外扬,有些话当着叶长生还是不能说的,于是只能笑了笑道:“还好,因为腿上有伤,没什么时间跑出去,最近还是很乖的。”
叶长生听着崔国胜的措辞,微微掀开眼皮望了他一眼。
他的眼瞳乌黑,盈着一点似笑非笑的光亮,像是将崔国胜整个儿已经看穿了似的:“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其实也挺好的。”
崔国胜被那头看得略有些发慌,想着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了,起身便想要告辞。
叶长生没留人,只是亲自将他送到了门口。
眼看着那边已经转身要走了,这头才又慢悠悠地开口喊了他一声:“崔总。”
崔国胜回头望他。
只见那头的少年人靠着门框,白生生的脸上像是漾着点笑,一双弯弯的眼睛了有墨色的光华流转。
他在自己的眉心间虚虚地比划了一下,对着崔国胜道:“你的福源已经不足以替你的小公子再抵挡更多凶煞了,如果小公子还能听得进去劝,让他最近千万别再作恶——”笑了笑,“不然只怕后果会累及全家啊。”
崔国胜被叶长生的这一番话说的背脊生寒,勉强地笑了笑道:“天师放心,阳阳现在已经改了很多了,而且他现在脚上打着石膏,出行不方便,平时也不爱出去动弹的,惹不出什么事情来。”
叶长生的视线依旧定定地落在崔国胜的身上,但是倒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弯着唇笑了笑,目送着人下了楼。
关上门回过头,正看见贺九重从卧室里出来,那头冲他的方向望过来,问道:“结束了?”
叶长生点点头,挥了挥手里的卡,一张脸笑得阳光灿烂的:“嗯,结束了!”
贺九重缓步走过来,垂眸扫了一眼他手里的卡,低声笑了一下:“你不是说这个崔总看起来大概是要用一套房子来付款的么。”
叶长生有些忧愁:“预估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偏差我的心情也很沉重啊。”说着,向后一倒,正躺在贺九重的怀里,将手里的卡对光看一看,又笑眯眯地,“不过这次难得这次的任务不用拼死拼活,能拿这么多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贺九重唇角轻轻地扬了扬,从背后抱着叶长生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了:“你刚才在那头临走前又跟他说了什么?”
叶长生侧过头,眨了一下眼望他,笑着反问:“你不是听到了吗?”
贺九重不轻不重地用捏了捏他的耳垂,思索了一会儿,低声道:“你看见他的未来了?”
叶长生笑笑,回过头去靠在他身上,将手中的银行卡举起来就着光看了看,好一会儿,声音淡淡地:“啊,谁知道呢。”
*
脚上打着石膏,走到哪里都需要借助拐棍的感觉实在是不太美好,崔阳在出院的第一天,就因为不习惯拄着拐杖而在地上重重地摔了一跤,以致于后来他气的将自己周围所有能够碰到的东西都给砸了个干净。
何娴佩看着自家儿子这么个遭罪的样子也是心疼的厉害,话里话外也不知道将谢恬骂了多少遍。
但是毕竟是在她手里吃了个大亏的,这会儿好不容易花了大代价请了天师将人送走了,嘴上骂归骂,但是实际上却也是并没有胆子敢去再找人算账的。
为了避免使用拐棍的尴尬,崔阳开始下意识地减少了下床的时间。但是整个人一天到晚呆在床上,很快地,一种无法宣泄的负面和暴力情绪就开始在身体里膨胀了起来。
因为自己前些日子所堆积的工作现在处理起来实在是已经占据了几乎全部的时间,而何娴佩虽然比起崔阳情况稍好,但是也是一名伤患,所以尽管崔国胜并不怎么喜欢有外人出现在自己家中,但为了更好地照顾行动不便的崔阳,他最后还是请了一个保姆回来伺候其他两个人的生活起居。
但是很快崔国胜又发现了事情有些不对。
几乎是每一个佣人,在他的家里甚至都没办法做满一个星期的试用期。他一开始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直到重复若干次后家政中介已经拒绝再给他介绍保姆时,他才从中介那里了解在他没回家的这段时间,崔阳到底对那些保姆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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