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美玲听着就给气笑了:“这会儿说着你呢,怎么就又绕到你妹妹身上去了。再说了,哪有姐姐给妹妹做伴娘了,你也不怕别人笑话你!”
罗小曼就喜滋滋地摇头:“我不怕啊。”
李美玲叹口气,又瞪她一眼道:“你不怕我怕。明天一天,你把时间给我空出来。”
罗小曼一听她这个话,脑子里顿时警铃大作,嘴上连忙拒绝道:“明天是周六,店里正忙着呢,哪有时间空出来啊,不行不行。”
“我倒是就不信你的店缺了你一天就会倒闭了。”李美玲伸手拍了她一下,“一天不行就半天,把中午和下午空出来,我最近遇到了一个年轻人,考察了几天觉得挺不错的,不管怎么样你得出来给我见一面。”
罗小曼一脸惊恐:“妈!”
“你叫爸都没用。”李美玲轻轻地哼了一声。
罗小曼绝望地侧头看看一旁仿佛事不关己的罗源:“爸,你看看我妈!”
罗源看看罗小曼,脸上也露出些无奈:“你妈也是为了你好,实在不行你就过去露个面,看一眼就走也行啊。”注意到身边妻子看过来的不快的眼神,又轻咳了一声,严肃地道,“好歹也是一次机会,小曼啊,你别担心,明天我们一家都会陪着你过去的。”
罗小曼整个人都颓丧了下去,抬头望了望头顶上的吊灯,嘴里嘟囔着:“那还不如我自己一个人过去速战速决呢。”
李美玲听着她这个话,知道这是她发出了妥协的信号,脸上微微露出一个笑来,起身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明天中午回来之后记得好好打扮一下,就穿我上次给你买的那条裙子,听到了没有?”
罗小曼拖着嗓子懒洋洋地应了一声,脸上是明晃晃的兴味索然。
“哎,你呀。”李美玲看着她这个样子,又是忍不住地轻轻叹了一口气,好一会儿,声音极低地道,“你别也怪我现在逼着你,我是怕你老是这么不上心,我跟你爸以后走了,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你说要是真的这样,我在下面怎么有脸去见……”
话没说完,脸上的表情却是黯淡了一些。
罗小曼听着那头这么说话,眼皮子微微抖了一下,随即连忙皱了皱眉头道:“妈,你说什么呢,你们还这么年轻,什么就走不走的!”
李美玲脸上的表情还是有些伤感:“人有旦夕祸福,谁知道呢。小瑜他们当年多年轻啊,还不是丢下你一个,说没就没了。”
罗小曼最受不了的就是感情牌,这会儿那头几句煽情的话一说出来,她的心里头也是酸涩得难受,好一会儿,终于彻底地举了白旗:“知道了,知道了,明天我一定把自己往天仙那头打扮,一定积极努力,争取将对方一举拿下!”
李美玲被她的模样逗得有些乐:“行了,妈只是让你过去见一面又不是让你明天就结婚,你自己看上了眼才是最重要的。”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时候也不早了,你明天一大早的还要去店里帮忙,也就别再在这里磨蹭了,回屋洗个澡就睡去吧。”
罗小曼如蒙大赦,赶紧点了点头,同李美玲和罗源分别道了个晚安,随即从一旁的架子上将自己的包拧了起来,再顺着楼梯就往自己的屋子走了去。
站在二楼的楼梯口,视线忍不住又往罗小柔的房间飘了飘。思索了一会儿,缓步走过去又伸手轻轻地敲了敲门,低声地喊了一声:“小柔,睡了没?”
里面安安静静地,依旧没有回声,也不知道到底是睡了还是就是不想要搭理自己。
罗小曼觉得罗小柔自从两个月前去Y省玩了一趟回来之后,性格真的是越发的阴晴不定了。虽然她知道孩子在青少年时期会变得反常、叛逆,但是罗小柔可都已经二十四了,要是算作叛逆期,这叛逆期来的也太晚了点吧。
微微有些感慨地摇了摇头,也不敲门了,只是对着里头开口叮嘱道:“小柔,蛋糕我给你放在冰箱里了,你什么时候想吃了记得下去拿,要是实在不喜欢这个口味了,想吃什么别的也可以告诉我,我不会做还不能给你买么不是?”
说着,又道了一声晚安,也不管这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心情带着些许愉悦地哼着歌又朝着自己那头的房间走了过去。
而与此同时,呆在屋子里的罗小柔正面无表情地坐在床边,听着外面吵人的拍门声持续了许久终于停止了后,一直神色木然的双眼才微微地动了动。
屋子里没有开灯,取而代之的是两只正在燃烧的蜡烛正在闪烁着昏黄而微弱的光。白色的蜡烛已经烧掉了一小节,上面被高温融化了的烛油一滴滴地往下滴落,很快地在桌面凝成了一滩形状不规则的物质。
两根蜡烛的光并不足以将整个屋子完全照亮,如豆的烛火跳跃着,昏黄的光将本来看起来温馨可爱的屋子照出了一种幽幽的诡异来。
罗小柔缓缓地站起身,她穿着一条宽松的白色睡裙,纤细的身子套在睡裙里,走动时飘飘荡荡的,整个人看起来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她绕过自己的床,拖着步子走到了另一头柜子上镶嵌着的等身镜前,透过幽暗的烛火怔怔地看着镜子里面浮现出来的自己的身影。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小巧的瓜子脸,五官清秀精致,一头黑长的直发披散在双肩上,眉心之间有一条约莫一个指节长度的黑线正在白皙的皮肤下若隐若现。如果不是此时她脸上的表情太过于阴沉诡异,单从外貌上看起来,这应该算的上是一个很能吸引别人目光的小美人了。
她微微垂着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随着明明灭灭不停闪烁着的烛光,一双原本木然阴沉的眸子缓缓地染上了一点古怪的光,褐色的眼瞳以不正常的频率快速地颤动着。
“去死吧……去死吧……明明不是爸妈的孩子,凭什么还能厚颜无耻地呆在这个家里……凭什么大家都喜欢你呢?”她的喉咙颤动着,偶尔发出一点神经质的桀笑声,断断续续吐出来的字句像是毒蛇正在吐舌蛇信,嘶哑中却又叫人背脊生寒,“罗小曼……这个世界上要是没有你就好了。”
屋内的窗户只关了一半,有夜风顺着半开的窗往屋子里头刮进来,桌上正在燃烧的烛火微微闪动了几下,幽暗的灯火下一刻就被那夜风所熄灭,整个屋子顿时回归到了一片死寂般的黑暗之中。
而对隔壁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的罗小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舒舒服服地在房间里的卫浴室冲了个澡,然后换了套睡裙将自己幸福地埋进松软的大床上,好一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将自己随手扔在床头的手提包拽了过来,拉开拉链,摸索着从包的夹层里掏出了那个被自己压得平平整整地塞进去的千纸鹤。
亮白色的灯光下,小巧的纸鹤像是浑身都被打上了一层淡淡的白色光边,虽然看着简陋,但是不知道怎么的,罗小曼倒是越瞧越觉得简陋的生出了一点奇妙的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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