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秀点了点头,只不过想到警察对她说的那些话,表情上又带了些许忧愁。
赵喆看出了吴秀表情上的犹豫,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他们年纪不够,不能判?”
吴秀紧紧地咬了咬牙,表情里带了无法抑制的愤怒:“不,他们那群人……他们那群人如果不被判刑,那么这个世界就真的没有公平可言了。”低头看着赵喆,声音执拗的,“我不会放弃的。”
赵喆看着自己一直温柔的妻子脸上第一次出现这种类似于歇斯底里的表情,好半晌,也点了点头,沉声道:“好。律师和媒体方面我也算是有一点人脉,这几天我会过去联系。我们不能让这群畜生继续在学校里逍遥法外。”
说着,又皱着眉头看着吴秀苍白的脸色,声音缓了缓道:“孩子他妈,你也别光念叨我,你看看你的脸色,都快比墙还要白了。最近你东奔西跑的,整个人也很久没合眼了吧?”
吴秀摇了摇头坐到在病床的床沿上,侧头看着赵一州,伸着手轻轻地在他的脸上抚摸了一下,表情看上去有些疲惫:“我睡不着。老赵,我真的睡不着。”她喃喃着,“我只要一闭眼,我就会想起小州这些日子看着我的时候那种支支吾吾的表情……我明明早就觉得不对劲的,我怎么也没发现呢?他对我们说的那些谎那么拙劣,为什么我当时就没有多问两句呢?”
她捂着脸颤抖着抽泣了一声:“他明明是在跟我们求救啊!”
赵喆看着妻子的样子,所有想要安慰的话又一瞬间都全部哽在了嗓子眼里。伸手将吴秀抱在了怀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那头伏在他的肩上,因为抽泣而带来的急促喘息让她整个身子猛地抽搐了一下,连续抽泣好好几下后,像是终于忍不住了,温热的泪水从眼眶滚落下来,将赵喆身上的薄衬衫打湿了,那温度竟然有几分烫人。
“老赵,你说,咱们儿子……他会没事吧?”
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赵喆自然也是最想知道的,但是这会儿他却也只能抱着吴秀,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地安慰着她:“没事的……放心吧,没事的……咱们一家人老实本分这么多年,从来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小州也是个好孩子,老天爷不会对我们这么残忍的。”
吴秀没有再说话,只是眼泪却掉的更加厉害。混合着这段时间积累着的愤怒,惶恐还有无助,哭的整个人都在微微地颤抖着。
但是这样发泄的时刻也不过只持续了十分钟,紧接着,那头像是终于收拾好了所有的软弱一般,她擦了擦眼泪又强行让自己坚强了起来,对着赵喆用力地点了点头,像是说服着对方也像是说服着自己似的,艰难地扬着嘴角笑了一下:“嗯,没错,小州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赵喆看着明明心里难受得厉害却还是强撑着笑脸的吴秀,心里也是翻涌着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咬着牙半天,却也只能用力地点了点头,对着那边应了一声。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警察局里,丁航和黄秋玲几个人终于也陆续地做完了笔录。被用警棍赶着蹲到墙角,几个人脸上的表情倒是依旧没什么特别惧怕的样子。
章俊朝着丁航的方向凑了凑,用眼角瞥了一眼坐在另一旁的警察,微微压低了声音就道:“诶,丁哥,那小子——”挤了挤眼睛,“我们离开的那天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说不行就不行了?你说那小子别不是后来自己出了问题,他们家里硬赖到我们身上吧?”
“谁知道那个小龟孙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着那天他不是张狂得厉害吗,不是拿着刀就要捅人吗?这会儿突然跟我们说把我们打的住院昏迷不醒?呸,谁信啊。”丁航朝地上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就道,“现在好了,又把警察闹来一回,等我这次回到家,就又得挨我爸一顿批!”
另一头赵勇听着也觉得有点麻烦,颇为赞同地点了个头:“还有学校那边呢,虽然也不会开除咱们,估计又要听着那群老娘们逼叨逼叨,烦死了。”说着,又突然问道:“对了,刚才做笔录的时候,丁哥你怎么不跟警察说那个……就是他拿刀捅咱们秋玲姐的事儿?咱们不管怎么样,好歹是身上没带东西的,但那小子可是拿了刀!”
丁航听到那头说话,马上横了他一眼,反驳着道:“那你怎么也不说?”
赵勇的眼睛滴溜溜地一转,嘿嘿地笑出来:“我那……我那不是觉得丢份子吗?咱们几个大老爷们儿身高马大的被他那么个弱鸡拿着刀威胁了,要是传出去咱们多没脸。”又看一眼从之前开始就显得异常沉默的黄秋玲,往那头凑了凑,“再说,咱们秋玲姐都还没发话么不是?”
黄秋玲听到他们的话,没什么好气地对他们翻了个白眼:“你们还有脸说?当初他把我按在地上,你们就那么跑了,你们也就不怕那小子把我捅死吗?”又烦躁地啧了一声,“而且说起来那天还不是怪你们,好好的大中午非要往他家跑,不然能有这么多破事?家里才跟我说要是再犯了事儿就断了我零花钱,这下得了,我新看中的那款眼影看起来又泡汤了。”
章俊看着她似乎有些生气,连忙笑嘻嘻地哄道:“秋玲姐别生气啊,你这么好看,什么化妆品都不用也照样美若天仙啊。”说着又像是回忆到那天中午赵一州掐着黄秋玲的脖子,一脸阴郁地舔着军刀上沾着的鲜血的样子,骨子里还是不由得地就泛起了一种诡异的凉意来,他的声音有些许犹豫地,“哎……你们说,那天那个赵一州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们还记得他那个眼神不?我回去躺在床上越想吧就越觉得瘆得慌,感觉……感觉就像是……”
黄秋玲听着他那头吞吞吐吐,突然就接了话道:“被鬼附身?”
“诶,对!就是那个感觉!”章俊听着黄秋玲的话,猛地一拍大腿点了点头,“你看他那个惨白的脸,还有说话的声音……哎哟喂,我越想就越觉得像……”
“像、像、像!像个XX!”丁航不等那头说完,朝那头瞪了一眼就骂道,“什么神啊鬼啊的,不就是临死前突然扑腾了两下,你们一个个就都怂成这个样子?”
大约是他的说话声太大,那头的警察有些烦躁地又朝着他们这边吼了两句,几个人微微耸了耸肩,虽然看起来并不太在意,但是好在是下意识地又将声音放轻了些。
“丁哥,你不能这么说啊,你当时看着那个小子,不是也觉得怵得慌么。”赵勇看着丁航,有些抗议似的嘀咕一声,但是紧接着却被那头一眼瞪着,缩了缩脖子赶紧也不敢说话了。
黄秋玲倒是不怕丁航,她自从那天从赵一州的家里跑出来之后,心里一直就像是揣了个定时炸弹似的惴惴不安。胸口前的伤口其实并不深,但是一到三厘米长结了血痂的疤痕蜈蚣似的盘旋在她心脏的正上方,隐隐作痛的同时又像是无时无刻不再提醒她,之前她距离死亡到底有多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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