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妈你别装腿疼,别让毛姆手足无措把你塞进医院,他以前是军人可不是军医。”
之前招手的老太太冲他喊:“不是我想装的。”
“怎么?还有人逼你吗?”房东道。
老太太继续喊:“算了,不告诉你。”
房东一脸无奈地摇摇头,转过来对着视频这头的燕绥之他们道:“我母亲舍不得我上午走,装腿疼硬是多留了我半天,还报废我一张飞梭票。”
老太太叉着腰过来,伸手怼了一下他的后脑勺:“说了我不是故意装的。”
“好吧好吧。”房东举手投降,嗯嗯应和,“我把老人们安排好了,现在就去港口,明天早上应该就能到德卡马。我到了给你通讯,你们可以一起再来看看房子,租期价格都可以好好聊。”
他说着又眨了一下眼,最后一句话加了重音。
虽然通讯里不方便直接聊,但是这种两名身份把话说开的状态却很令人愉快。
挂断通讯之后,燕绥之和顾晏又跟林原聊了一会儿。
“医院上传到云端的数据,我那个是你改的?”
“不然还能有谁?”
“你看过那条的浏览记录么?显示着该记录被浏览过6次,除了我自己点的,剩下5次都是你?”
林原一脸“果然”的样子,“上传之后,我只在设备上查询过一次,为了确认显示出来的结果有没有更改。剩下4次另有其人。”
尽管他说自己只是帮忙做了个基因修正,没有接触过什么更深的事情。但他所表现出来的,却没那么简单。
“你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燕绥之问,“比如那天的停电,真的是意外?”
林原摇了摇头:“说不好,我发现停电后问过原因,他们说是楼下研究室设备故障导致的。但确实有点巧,我想……应该是有人在试探你。说起来,在那之前,你有过什么会让人起疑心的行为吗?比如会让人觉得你这个实习生有点不对劲之类的?”
燕大教授很有自知之明地咳了一声,“要这么说的话,可能每天都有那么几件吧。”
林原:“……”
第107章 健身(一)
虽然他并没有把伪装裹得很严,但也不至于到处都是怀疑他的人,总得打过交代有过接触,严格说来,无外乎几个集中处——
有可能是南十字律所,毕竟一个实习生如果表现得不对劲,最容易察觉的,应该就是律所内部的人。
也可能是春藤医院,他在这段时间内因为身体缘故进过的医院都是春藤系的,虽然有林原暗中帮忙,但也不能保证不会有某份检查或者某份资料,被有心人注意到。
亦或者……是法庭。
酒城那次基本都是顾晏的事,他参与得不多。但是天琴星上乔治·曼森的案子,他可是全权负责的。也许是法官、也许是坐在对面的控方、也许是庭下旁听的某些人,比如曼森家族。
而这三处地方居然难分高下,可能性都很高。
“不管怎么说,谨慎点总是好的。”林原说,“如果停电是故意的,那就代表有人想看你的检测结果,以此来确认一些事情。我想着既然他们要看,与其把你的那份数据删除,不如稍微改一下。免得对方看不见还不死心,以后再找别的茬。”
燕绥之点了点头,“费心了。”
三人随意聊了一些,一顿早餐吃成了上午茶。
临走的时候,林原突然想起什么般拍了一下脑门:“对了,你第二次基因修正不剩多少时间了。需要我再给你补做一个么?”
燕绥之略微思索了一下,摇头道:“暂时不用,我也不能总占着你弟弟的名字。”
林原笑笑。
“不过我一直想知道,修正失效的话,是慢慢起效,还是瞬时起效?”燕绥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上一次出差几天回来,就有人说我长得有些不一样,不过不明显。但那之后我去过天琴星,又回到德卡马,这段时间区间比之前长,却没人提过我有新变化。”
林原点头道:“放心,一天一张脸那谁受得了。这种暂时性的基因修正就是这样,前期会有细微的变化,你的主要变化都在昏迷的那段时间里,之后的变化很小。现在已经算后期了,后期反而稳定,每天的变化几乎为零。所有该有的变化会在失效的最后3个小时里发生,那段时间可能会有高烧或休克的情况,总之不会好受,你一定要记得提前来找我。”
他说着又有些懊恼,“早知道给你做个三年五年的。”
本来预备着把燕绥之送远点,等安全了再说。没想到这人根本送不走。
燕绥之哭笑不得:“你怎么不干脆做永久的呢?”
林原居然一本正经地说:“我还真考虑过,不过以防万一没那么做。”
联盟正规的基因修正大多都是有年限的,永久性的基因修正所占比例不到15%。因为在公众的认知里,关于基因修正的科普一直在强调,现今的技术只有基因修正术“生效”和“失效”的概念,不能无损回溯。也就是说,你如果选择做永久性的基因修正,但凡出现了问题,只能选择叠加新的基因修正来弥补,而不能让自己完完全全恢复成基因修正前的模样。
“我对我原本的长相勉强还算满意,一辈子回不去我可能要跟你结仇的。”燕绥之开玩笑说。
林原摆了摆手:“也不至于。我现在搞的就是这方面的研究,最近刚巧有突破,试验例的成功率已经到75%了,只不过还没往上级报。等再过一阵子,再稳定点。”
他最终又额外强调了一句:“失效前务必记得来找我,不然三个小时大变活人很吓人的!”
说完他才离开咖啡厅,打着伞走进了暴雨里。
这一上午的沟通还算顺利。
准确而言是出乎意料的顺利,有可能是响应先辈那句“有得必有失”,下午跟当事人贺拉斯·季的沟通就糟糕透顶。
这位当事人对暴雨深恶痛绝,看到雨水不断地被泼到窗上就特别烦躁,一整个下午都坐在窗户前,一直看着外面,问什么都是哼两句,活像牙疼。
一时间很难判断他是没事找事,拖着不想交代,还是真的对暴雨这么抵触。
好在这件案子没这么快被提上法庭,顾晏还有充足的时间跟他慢慢耗。
一个小时的会见时间几乎完全被耗在了沉默里,不过在最后,一直盯着窗外的贺拉斯·季有一瞬间眼神闪现过变化,眼珠一动就像雕像倏然活了似的。
燕绥之注意到了那一瞬,为了防止惊动到贺拉斯·季,他提醒顾晏的动作特别小——
抱着胳膊的手指在顾晏手臂上轻轻挠了两下。
顾晏:“……”
燕绥之用口型说:“看我干什么,看窗外。”
让贺拉斯·季眼神活起来的,是窗外一只扑棱而过的鸟,狼狈地转了一会儿便找了个屋檐角落躲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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