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点四十到了目的地,是在一个写字楼的四层,杨尧在楼道里抽了根烟平静了下心,就进去了。是个很理想的环境,公司不大,人也不多,这样的公司人员流动性大,一般不太看重学历,最适合蒙骗过关。
准备好说过很多次的说辞,就去面见了一个女主管,对方很和气,聊了十来分钟之后,对方给出听消息的答复,面试也就到此为止。
从会客室出来,正巧碰到一个高个儿男人准备进来找女主管,杨尧向对方点头微笑问好,男人看了他两三秒,说:“你要多休息。”
杨尧有点纳闷,心里琢磨自己的黑眼圈难道真的很重?口上道了谢,转身要走时,高个儿男人很快又很巧妙地半挡住杨尧的去路,贴在他耳畔,低声说:“有点过度了。”
道上的。
来到北京五年了,一点一点的变化慢慢渗透进生活里,漂泊而来的人如同种子,有些抓土开花,有些则化为泥土回归大地。
只不过杨尧只能在这钢筋水泥的夹缝中求生,因为已经没了收容的土地,无法生根的下场只有默默的腐烂。
即便是在酒吧里面日夜颠倒透支健康。
杨尧并不抱怨,如果没有老板提供的员工宿舍,只怕在最为穷困潦倒的时候,他只能继续辗转在一个又一个24小时麦当劳肯德基。
所以他一辈子记得老板提供的板床和预支的一个月救命薪水。
“西柚汁。”
点单的客人拉回杨尧飘走的思绪,杨尧对后面新来的调酒师报了饮料名,果汁这种只需要装饰的活是适合新人做的。
杨尧抬头看了一眼客人,不自觉的有一种“原来是他”的表情。
“等端上来,你给我折纸鹤。”吧台那边的客人不太客气地吩咐着,似乎只是为了来看杨尧折纸鹤。而杨尧做装饰确实是所有员工中的翘楚,手指飞动快得几乎看不清,有人来请教,单说纸鹤就是一个晚上三百只,叠一年,傻子也可以。
杨尧是认得这个人的,或者说这个酒吧的常客几乎都认得他,一个 bitch,却有一个不太相称的名字:明德美玉—常明瑾,略微有点讽刺。
“您的西柚汁。”杨尧将玻璃杯推出,十秒之后纸鹤就立在了纸伞上。
“谢谢。”常明瑾的眼神能直接把人扒光,杨尧不敢对视,好在对方对他没多大兴趣,拿了水就走了。
“我要个一样的,你也给我叠一个吧。”
杨尧转过头,眼前这个男人有点眼熟,仔细一回想,原来是之前面试时遇到的那位,果然如此。
“杨尧是吗?”
“老板说员工不能接受客人的搭讪。”
对面的男人“扑哧”乐出来,“我们老板也说,一旦某个员工有跳槽意向,就不算为正式员工。”
“那我也没跳呢。”杨尧知道对方这样的成熟男性对西柚汁其实并没多大兴趣,重点只是来钓男人而已,就随手折了纸鹤递过去,连西柚汁都没往下报。
接下来半个多小时里,男人就在这坐着看杨尧忙来忙去,既不去跳舞,也不找谁搭讪聊天,多真心真意的样子。杨尧知道,但凡出入这类地方的,不用装多深沉的逼,反倒是常明瑾那种撒欢的浪,全身上下打着“招聘男人”广告标语的更让人待见。
又到了交班的时候,杨尧看了一眼表,跟旁边的人招呼一声,准备回后面换衣服了,临走时被吧台的男人叫住。
“我的西柚汁还没上呢。”
杨尧失笑,孙子装到这地步也不容易,也罢。
“上你家喝吧。”
“如果你想找一个身陷泥沼心如白莲的奇葩跟你演一出旷世狗血恋,就免了。”
“你想多了,我只是喜欢你。”
“脸还是屁股?”
“手指头。”
杨尧对这个叫做宋穆的男人竖起中指,“这根?”
宋穆凑上去含住,舌头在指尖撩动,杨尧轻轻皱了眉,把手指从对方嘴里抽出来。“我不明白,419会让人很开心吗?对着一无所知的人说着肉麻的情话,怎么能这么坦然?”
“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平常一直戴着面具,所以遇到同类会暴露本性,”宋穆捧起杨尧的脸,与他鼻尖相对,“就像你在这里会冷得不近人情,面试时却会变成乖宝宝,不同的世界,你也有不同的面具。”
在杨尧相当讨厌的人中,宋穆就是其中一种。不必讨好、不必维护、不必顾忌,他当然可以把对方看作是一个套子用过就扔掉,对方当然也可以扒了他的伪装。
“我去洗澡。”
杨尧没有告诉宁冉自己不归,其实有一点故意的成分,每次宁冉自顾把他划为自己的所有,都让杨尧觉得可笑,两人关系从起始就不是一粒种子,什么花都开不出。
其实杨尧也注意到了,宋穆的条件不错,不仅仅是人,也包括这个装修不错的房子,或许可以考虑换个宿主寄生。
浴室的门被拉开,屋外的冷风吹进来,卷走了蒸腾的湿气。杨尧稍微吓了一跳,一瞬间意识没分出进来的人是宋穆还是宁冉,有点不爽地转过身去,“就算是你家,也不敲门吗?”
门口的人站着没动,浴室的热气渐渐散去,让杨尧打了个寒颤。
“关门!”
“其实你还不如用正面对着我。”宋穆踢上门,身上衣服还没脱下,就过来伸手环住杨尧的腰。
眼中的炽热几乎触手可及,水温似乎都冷下去,宋穆含着杨尧的耳垂,低低地在他耳畔说话。
“你的手机响了两次,我给关了。”
杨尧转过身,解开贴在宋穆身上的衬衫,有点漫不经心,“你可以砸了再送我一个。”
“好主意。”
宋穆是认得杨尧的,这个在吧台里面一脸冷漠,淳朴到有点土气的小伙子,时常耍着摇杯,神思不知去了哪,不管周围是怎么喧闹都打扰不了。当宋穆看到这个在布景板里面的人走到了生活中来,有那么点惊喜,也意外缘分的巧妙。
这也是真实确凿的触感,活生生的筋骨血肉。
宋穆像在慢慢咀嚼一道美味佳肴,刀叉匙盏将眼前的一切拆分溶解。高温让杨尧难以忍受,几近瘫软的身体全靠双臂支撑在宋穆肩头,“去床上……”
半蹲的宋穆拽过杨尧的手腕,一把扛起,随手抓过一条浴巾,边走边替杨尧擦干。
这样不对等的情绪让人心烦,杨尧鄙视自己沉溺的太快,想也把宋穆拉下悬崖,似乎是习惯了宁冉那样的巧取豪夺,对宋穆这样的温吞有些束手无策。
杨尧拉过被子,看宋穆不慌不忙地把贴在腿上的湿裤子脱掉扔在一边,又去倒了杯水。
“你是不是男人?”
正在喝水的宋穆转过头,拿起浴巾擦了擦身上,“你还打算回去?”
“那倒没有。”
宋穆笑了,“那你着什么急?”杯子放到一边,宋穆把浴巾围在腰间,同时脱下内裤,“只是可惜了没能一件一件帮你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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