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我先说说我这办事的规矩,”黄玉良顿了一下,“事先声明,刚才所提的两件事的消息,我都不清楚,若是你能比我先找到其中80%以上的线索,那么我不需要任何报酬,并且会将我掌握的剩余部分也告诉你。”
“听起来,您做生意挺厚道的。”
“但是,这其中的进度是由我来估算的。”
李焱想了想,即使进度的评估是他说了算,但比起一般的情报贩子漫天要价,黄玉良真的算是业界良心了,而且以狗牙的情报网,如果事情好查他不会放过敲自己一笔的机会,能让他将机会拱手让给眼前这个男人,看来事情确实不简单,这个人也不简单。
“您这边的报酬……”
“我一向是后收费,视情况而定,事不成分文不取,事成之后,我会要你肯定能付的部分。”黄玉良顿了一下,“当然,在雇用我的同时,你也可以再雇佣其他人。”
李焱点点头,只有有绝对信心的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李焱信了狗牙的眼光,冲黄玉良微一鞠躬,“那么刚才说的两件事,就都拜托您了。”
“不,你父亲的事,我暂时不接。”黄玉良抬手示意李焱不必说,“一般来说,专注在一件事情上收益更多。”
李焱并不算是老北京人,据爷爷所说,在四十年前,老家流行了一种非常骇人的传染病,他们一家便是那时逃进京的,奶奶、叔叔一家均死于那一场瘟疫之中。在爷爷的储存室,李焱还曾翻到过当年的报纸,报道了李家村的悲惨事迹,不大的版面上配有一张不清晰的黑白照,上面是警察、医护人员与四、五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冰冷的画面与文字难掩当年的悲惨。
按照一般人的看法,李家村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山村,但这里也确实出过名噪一时的人物:侠盗燕子李三,“燕子”并非一人,而是一个称号,李氏一族头领的称号。四十年前的燕子便是当时的村长,亦是李焱爷爷的本家堂兄,在村长一家死于瘟疫之后,爷爷李壑接下了燕子之名,后至父亲李飞蒲,现传到李焱之手。
这一灰色职业,可为与不可为的界限十分模糊,尤其父亲在李焱幼时常年奔波劳碌,并未对李焱多加教诲,对于何为“侠盗”,李焱只记得爷爷一席话。
“侠有义,义有心,不要忘了‘义’的心,也就是中间那一‘点’,没有义的心,燕子没有点,就不是燕子了。”
在北京落脚之后,爸爸算是将老家的手艺继承并发扬,在这片土地的灰色地带留下一席之地。爷爷由于思念奶奶,在李焱成年之后回到了老家附近定居,按照他的话说,是哪来的回哪去,李焱知道,爷爷是想离那些死去的亲人们近一点。
似乎掐着点儿一样,李焱刚从黄玉良处出来不久就接到了狗牙的电话。
“见着黄先生了?怎么样?”
“没怎么样,他也不知道,估计有消息了会再联系我吧。”
“他没跟你谈条件?”
“他说是后付费,也没说多少,但是说肯定是我付得起的价格。”
“没提钱?”
李焱有点纳闷,“没有啊……”
“完了,完了完了……兄弟,别说哥哥坑你,黄先生是道上出了名的百晓生,你要是想调查什么事儿,他绝对能给你查出来,但是你……”
李焱眉头皱起来,心里这叫一个别扭,“别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事儿说,他还能要我命啊?”
“你怎么不跟他谈价钱呐?!”
“他说要按照事情困难程度定啊,我怎么谈?”
“你这傻玩意儿,你不跟他谈钱,他就能跟你谈别的东西!任何东西!”
李焱一听,好像自己确实有点被绕进去了,对于他们这类人来说,钱是最便宜的交换事物,一块钱和价值一块钱的东西,可是有着完全不同的概念。
狗牙那边顿了顿,“怪我怪我,就算是我坑了你一回吧,不过这事也不能全赖我……”
“那你说怎么办吧?”
“我跟你说啊,你爹最后一样东西没脱手,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他遇事之前一直在打听什么事找什么人,但是一直没有找下家的意思。至于是什么东西,找了什么人我都不知道,这算是我能提供给你的消息了,免费的,咱俩扯平了啊。”
李焱快速消化着这个消息,甚至把黄玉良的事忘在了一边,“行,我记着了,谢了。”
“甭谢,我说了咱扯平了,回见!”
挂了狗牙的电话,李焱思忖着这个消息可能带来的假设线索:一、东西没脱手,那么母亲的死应该不是灭口,更像是一种想要让父亲交出这个东西的威胁,父亲一直没有死讯,那么很有可能就是被挟持了,或者带着东西逃走了,如果自己能先找到父亲最后一件东西的下落,那么线索应该会更加明朗;二、父亲一直在打听的人和事,由此看来会有很多相关的接触记录,这些与父亲接触过的人都会知道最后一件东西的价值,以至于盘查出同样对这样东西感兴趣的人。
狗牙这条消息给李焱指出一个很清晰的方向,值不少钱,李焱才开始疑惑狗牙为什么这么大方,不过他并没想太深,毕竟如果能凭自己查出线索,黄玉良那边就不需要了。
李焱一家在北京有好几处住所,有买的有租的,分别藏匿了不同的东西。父母出事时的居所在南四环外的一处平房,除了一次整理遗物和带走必要的“家当”之外,李焱再没有回去过,除了怕触景伤情之外,还有一份考虑是怕行凶者会在此伏击。
但是根据狗牙提供的线索,让李焱想要将父母所有的居所再仔细检查一遍,母亲遇害的老屋便是最后一处,此次回去探查,也是挑在了夜里。
父亲对住所的考量仍遵循着祖辈的经验,平房,便于逃脱、便于藏纳、便于销毁。
打开院墙的铁门,李焱听到塑料盒被铁门的关闸压碎裂的声音,这是自己上次走时放的,算是一处小标记,至少没有人撬锁进来过。李焱走进院子,贴着院墙用手电四处照了照,院中的几条细线也和自己走时的布置无二,至少没有新手进来过。
李焱的重点目标是父亲的卧室、书房和地窖,若是有什么线索,这三处残留的几率比较大,最理想的收获是父亲有一个接触过的相关人士名单,但是他知道这不太可能。
地窖和卧室均一无所获,不过书房算是有个发现,在书桌底下的位置,后面的墙是空心的。李焱从边缘处撕下墙纸,在最底下果然有一处墙砖颜色与两侧不同,稍微用力一推,这块砖是虚掩的,里面有一个布包。
布包内是一个铁盒,打开铁盒就是一股刺鼻的樟脑味道,里面有四块厚水晶板,确切的说是八块薄板,每两块之间夹着一张纸片,周围用胶封好,而且可以看得出来每张纸的本身也已经塑过一层真空膜。如此大费周章地保存,想必是非常重要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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