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焱暗中有点惊奇,这住持有点神通啊,掐算的时间真真准。
进了寺门,由眼镜小和尚带路,李焱边走边四处环视了一下,这处寺庙的确是小,但一般寺庙的设施却是一样不缺,过了莲池和天王殿,二人随小和尚来到东客室,见到了所谓的住持大师。出乎意料之外的,这位住持年纪相当轻,看起来只有约莫二十三、四,大概是由于山中清苦,面貌很是清瘦,目光如水般平静而清澈,最为突出的特征是一对看起来就很有佛相的大耳垂。
“两位施主远道而来,还请先喝点水,休息一下。”
黄玉良上前一步双手合十施礼,“常闻大师。”
常闻同样施礼,“家师于前几日坐化,特嘱咐今日有贵客,常闻将代替家师,全力助二位。”
即便是一向从容淡然的黄玉良,李焱也看出其在听到这句话时一瞬间的错愕,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本来要找的人不是眼前这位常闻?
黄玉良思忖了两三秒,点点头回到座位上喝了口水,“大概是五年前,我与您见过一面,再来的时候就是您五位师兄弟分别闭关传法,常不在寺中,可能对我没什么印象了。”黄玉良顿了一下,“我母亲与本元大师是旧识,黄姓,常闻大师应该明白了。”
常闻恍然的神情,点点头,“我也奇怪,家师的嘱托原本不为多数所知,现在明白些了。”
“事情是这样的,”黄玉良眼神指了一下李焱,“这位与我同行的李先生,根据我的查访,有很大的概率显示他的父亲得到了仙人尾石像的其中一尊,但是我却找不到他的踪迹了,”黄玉良快速地看了一眼李焱,“就像特意躲起来了一样。”
“那么或许他并没受到影响。”
黄玉良本来也有同样的假设,听到有人与他想法相同,不自觉稍稍挺直了腰身,“或许是暂时没受到影响。”
常闻点点头,对在一旁默默听着的李焱微微一笑,“想必李施主听得云里雾里,寺中有不少记录的书籍,稍后我让师弟给您送去,”而后又转头对黄玉良,“黄施主既然带您到这里来了,也是要将原委告诉您的。”
“是这样的,”未等李焱接话,黄玉良先一步说道,“我在想,既然我这边不好找出李先生的下落,那么就希望常闻大师能助我找到石像的下落,这也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阿弥陀佛。”常闻双手合十,“家师一生仅追回三尊石像,常闻必然会竭力协助黄施主。”
黄玉良与李焱同时从座位上站起来对常闻轻鞠一躬以表感谢。
寒净寺处半山腰,并没有通电,更没信号,入夜之后李焱可算是体验了一把古人的生活。换做平时,李焱从没想过自己会挑着一根油灯看书,看了不多会儿就觉得头昏眼花,实在不知道古代书生是怎么过的。累是真挺累,但是由于生物钟和刚刚用院中冷澈的井水擦洗过,再加上桌上这一摞书籍中一大堆需要解答的事项,弄得他思绪异常清醒亢奋。
房门被推开,黄玉良提着一桶热水走进屋来,李焱看着他先前规规矩矩地叠好了衣服,现下又规规矩矩地将鞋袜整理在一边,将脚泡进热水中,舒舒服服地呻吟了一声,给李焱鸡皮疙瘩都叫起来了。
“嘛呢你?佛门清净地别浪叫。”
黄玉良闭着眼揉太阳穴,“小伙子就是小伙子,叫几声就把持不住了?”
李焱没料到黄玉良如此不要脸,顿时语塞,赶紧转移话题,“哎这路上来我就想问你了,你没有点运动装休闲服什么的么?谁家上山还穿着衬衫皮鞋啊?”
“有是有,但是太便于活动的衣服,让我感觉好像什么都没穿。”
“歪理……”
“不如说是怪癖?”黄玉良睁开眼,看到李焱手中的书,“那一本就不用看了,记载的事情太飘渺,象征性的隐喻太多,参考价值不大。”
李焱知趣地放下书,“我知道你的意思,让我自己看这些书,免得我不相信你说的话。”
黄玉良扁扁嘴不置可否。
“简单点跟我说吧,我尽量都消化掉。”
“你父亲呢,经过我在黑市的眼线,知道他一直在寻找,或者说证实一个传说,这个传说知道的人并不多,我指的是‘人类’的人,”黄玉良顿了一下,“也正是因为这个传说,让我比较确信他后来得到了我之前和常闻大师提到的仙人尾石像。”黄玉良一直仔细观察着李焱的表情,确定对方没有疑惑或怀疑的微表情,才继续说,“你看的这些书里面,应该也有提到,就说在古时候,有一只天赋异禀的白狐,它出生时便是九尾火瞳,一年月通灵智慧,十年可化百兽,一甲子就能成人。”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想想也是天地精华的灵秀造物,”黄玉良点点头,“它的平生事迹散落在妖魔精怪之间,真假虚实混杂不可考也不必考,但是唯有两样事物是被确实了的。”
“仙人尾是其一。”
“没错,传说后来它得佛缘结善果,魂魄化作佛祖莲池前的一朵白莲。”黄玉良用“你应该猜到了”的表情看着李焱,“肉身的九尾就化作了这些石像。”
“so?”
“伴随而来的传说,就是得到了这只白狐的尾巴,就能得到它无与伦比的力量,集齐九条尾巴,就能像那只白狐一样,有说能成佛,有说能成仙,反正一个个都不想做人,后来约定俗成说叫仙人尾这个俗名,也是这个缘故。”
李焱点点头,“嗯,挺好的事,我怎么感觉你一脸的不屑呢?”
“我虽然确实见过石像,但是十分怀疑这个传说,”黄玉良犹豫了一下,“因为这些石像无一不会对持有人产生不好的影响,我听到的解释是虽然白狐本身是善,但是妖力始终是妖力,不可为人所用,所以我十分怀疑这些石像是否是这只白狐留下的,或者说这只白狐的结果是否如传言中所说被佛祖所度化。”
李焱在听到有不好的影响时眉头就已经皱起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沉寂了两三秒之后,黄玉良将脚从凉了的水中抬起,“疯了。”
李焱心中“咯噔”一下。
“别害怕,”黄玉良对李焱微笑一下,“能将自己藏匿得如此完美,我想你父亲还没被它影响。”
“但是,”李焱的担忧并未由此散去,“如果不尽快的话……”
“的确如此,”黄玉良趿拉着草编拖鞋提起水桶泼在屋外,“你知道吗?我眼下能想到最好的情况,就是你父亲被同样渴求石像的人抓走,不仅没有遇害,还没有受到石像的影响。”
李焱苦笑了一下,“貌似也没太好。”
“虽然石像这一条线索并不是我完全可以确定的方向,但是就我看来,目前还没有其它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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