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玦的视线紧紧地粘在沈琮身上,似是生离死别一般,想将他的一举一动都刻在脑子里。
“哎,你这样让我头一次,”沈琮伸手捂住他的眼睛,“有了离家的感觉。我这才走两天,万一哪天去边疆一走一两年,你教我怎么办?”
“那我便随你一起!”
“胡闹。”沈琮笑骂,将陆玦的手握在手中,“哪场仗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若有一天我爬不出来,你在京城,总不至于看到残肢断腿的我……”
陆玦顿时慌了神,反握紧了沈琮的手,将他扯近了一分。沈琮第一次知道,陆玦原来有这样大的力气,能将自己的手腕都握的生疼。“沈琮,我爱上你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陪你死在战场上的准备。无论是死是残,我都不会后退半分。把我丢在京城这种事,你想都不要想。”
沈琮只当他是玩笑,并未放在心上,到时候一棍子敲晕锁在府里,难道他还能遁地逃了不成?
“将军,吏部到了。”管家在马车外轻声提醒。
沈琮嗯了一声,拍拍陆玦的手,下了马车。“这几日照顾好陆公子。”
“是。”
整整三日,陆玦都没有见到沈琮一面。
沈琮本想趁着他们吃饭之时,快马回府一趟,谁知皇帝横插一脚,将他召至宫中,又是问了诸多大齐之事,将回府之事生生腰斩。沈琮每日吏部皇宫两面跑,还要避开人群将魏献帝的吩咐传给大齐密探,除了趁着工作偷个懒想一脑子陆玦,也没有别的办法。
“信之,武考榜已经呈给了皇上,路上听文书院的人说,前三甲的文章也呈了上去,只等皇上定夺了。”
沈琮点点头,拿出一封夹在一本《兵策》中的密信放在蜡烛上点燃,扔进了香炉里。“秦鹰,我们认识八年了吧?”
“不止了吧?你还是无名小卒的时候,我们便出生入死了,才八年么?”秦鹰回忆着,打趣道:“那你升的够快啊。”
“八年前,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带兵平叛,大齐的死士潜入营地刺杀皇上,恰好我巡至营帐,替皇上挡了一刀,右臂差点废掉。就靠着这点功劳,被皇上带到身边,后来封了将军。”沈琮靠着椅背,目光定在跳动着的火焰上,回忆着那段一夜飞黄腾达的往昔,“多少人红了眼的想往上爬,却偏偏被一个没背景,无父无母的人抢了先。我这种能没有后顾之忧在战场上拼命的,才是……”
“信之!”秦鹰的脸色变得不大好看,走到门口、窗边确定四下无人后,将门窗紧闭,“你胡说什么?这里是吏部,你当是你的将军府?”
沈琮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整理好桌上的折子书,起身道:“失言失言,说起往事来,便收不住了……”
“你究竟在筹划什么?沈家军那边,你也像交代后事一样……”
“别咒着我死了,你还想篡我的位不成?”
“沈家军是你一手建起来的,谅你也舍不得。”秦鹰搂上他的肩膀,拿起放在桌上的剑,扯着沈琮往外走去。
“是啊,当然舍不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过半啦过半啦!
☆、第13章
不到巳时,吏部大门外便已经挤满了前来看榜的人。沈琮为了避嫌,便只让管家陪着陆玦去,带着一半的沈家军在这边配合吏部维持秩序。
巳时一到,吏部大门准时打开。
官员将两张榜贴在了墙上。
陆玦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紧张地盯着左边的文考榜。
而沈琮的眼神,也一直没有从陆玦身上移开,于是,陆玦看到榜前的紧张和看到之后的惊喜也完完整整的都落在他的眼底。
献帝五年,文考状元,陆玦。
沈琮一早便吩咐了府中厨娘准备了一桌的佳肴,沈琮领着陆玦回府时,桌上已经摆满了佳味,以庆祝陆玦高中。
“秦将军今日也来了?老奴再去添副碗筷。”
秦鹰上一秒还翻着白眼,下一刻便彬彬有礼地朝着管家道了声“劳烦”。
“沈琮,你非要叫着我来做甚?你当都像你一样孤家寡人……”
“大齐境内有丘鹬人,一会儿同我进趟宫。”沈琮在他耳边轻声道,“顺道给皇上呈个折子。”
秦鹰听完,便老老实实地坐在桌边,还不忘对陆玦道了声恭喜。
“按照往年,三甲公布之后,第二天入宫面圣。前些日子我帮你定了十几套衣服,今日下午送到府上,你挑几件喜欢的留下,明日也不会显得太失礼。”
陆玦点点头,笑着给沈琮夹菜,道:“你还真是什么都安排好了,若是我没能考中,你这些安排不就都白费了?”
“那就只能当作我安慰你的礼物咯。”
秦鹰狠狠的翻了个白眼,假装自己不知道沈琮岂止定了十几套——若是陆玦考中,便送来偏正式十几套衣服,若是没考中便是十几套常服。这可是镇边大将军,会有这种没有考虑到的情况么?这个白眼刚过,便又看到二人含情脉脉地对视,不禁又是一个翻上天的白眼。秦鹰咳嗽一声,道:“历代状元,都是从正三品官员做起。皇上最忌讳的便是文武勾结,你二人身居高位,要堂而皇之地触皇上的逆鳞么?”
陆玦明显一愣,下意识的便看向身旁的沈琮。当日在马车里,他的话犹在耳边。“你……明知道这样,为何还要把我带回来?”
沈琮脸色如常,淡定地夹着菜,扒拉着碗里的饭,道:“我都准备好了,不然不会用你的前途开玩笑,你们两个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好好做自己的事。”沈琮面前的两个人,一个本就是出生入死的下属对他说一不二,另一个宠着惯着更是说什么是什么,如今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更是不疑有他。
饭后,沈琮将陆玦送回房间,耳鬓厮磨了些会儿,便替他点上了安神香,道:“看你这黑眼圈,想必昨夜也没睡好,好好休息会儿,也不需急着去挑衣服,让他们放下,明儿再来取就成了。”
安神香的作用下,困意席卷而来,陆玦的眼皮上下打着架,迷迷糊糊地回了沈琮两句,便睡了过去。
沈琮替他掖好被子,便去找被打发到书房的秦鹰。他瘫坐在椅子上,翻着一本《武学论道》直打哈欠。“你可算来了,我哄我女儿睡觉都没有这么费事儿。”
“哼,夫夫情趣,你这种大老粗不懂。”沈琮推开他,走向书架,抽出来那本写完很久的奏折,又从暗格里拿出了几封密信,确认无误后,扯上秦鹰朝门外走去。
家仆已经为二人备好了马,晌午将过,街道上人烟稀少,二人驰骋而去,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行至宫门。
魏献帝在勤政殿等着沈琮和秦鹰,手边放着的是新科状元陆玦的文章。
“这是今晨新回来的密信,请陛下过目。丘鹬派了使臣前往大齐,具体谈判内容没能打探到,请陛下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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