谐谑的康塔塔_dnax【完结+番外】(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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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尔注意到他有点心不在焉,而且好像真的生病了一样,眼睛布满血丝,脸上也缺乏血色和生气,特别是他的手指。

  安斯艾尔的手指修长苍白,他感到疲惫的时候总喜欢用手指来支撑额头。这种情况在以前并不多见,但是安得烈却说自从莫尔来了之后这个举动出现的次数就越来越多了。

  “您不舒服吗?”

  “不,我只是没睡醒。”

  “那就再去睡一会儿。”

  莫尔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知道有些人来了又走了,不管他们是为谁而来,现在已经全都被安斯艾尔给打发走了。

  他就像是一个保护者,让莫尔可以安心地睡觉。

  在这样一个充满了阴谋和诡谲的风暴时代,他做到了一个保护者所能做的一切。

  莫尔所看到的安斯艾尔已经和第一次的印象错开了。

  华贵的四轮马车中柔弱胆小的伯爵,浴池中恶作剧般大笑的伯爵,还有被他气得烫着了上颚的伯爵,这些印象和面前这个紧皱着眉苦思冥想的男人有何相似之处呢?

  莫尔觉得自己可能还不够了解他,也许下一个瞬间,安斯艾尔又会有出人意料的变化,他的新面目总是层出不穷。

  时间在一点一滴流逝,但是伯爵完全没有感觉到周围的人都在看着他。

  安得烈试探着问:“您要来一杯咖啡么?”

  “不,不用。”

  安斯艾尔在思索刚才的表演让摩利斯侯爵相信了多少,他做得够好吗?那么典狱长在离开的时候要他代为向莫尔问好又是什么意思呢?仅仅只是出于礼貌,或者是一种隐讳的暗示。

  安得烈第二次打断他的思路时,安斯艾尔非常不高兴地把头抬了起来。

  “能让我安静一下吗?请不要一大早就围在这里,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莫尔看到他原本苍白的脸色有一点发红,或许那是因为他生气了,但是毫无疑问,那种红色有点不自然,就像被什么火烤着似的。

  “您确定没事?”

  “是的是的,没什么,如果你一大早也被乱七八糟的人吵醒,忍受他们言语上的逼问一定也不会觉得好过,但这和身体没关系,只是精神上的压力。”

  “精神上的压力总是会让人生病。”

  莫尔看着他,忽然走过去拉开了他支在额头的手指。

  他把自己的手覆上去。

  安斯艾尔一时间忘记了思考,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看着他把手掌放到自己的额头上。

  他知道已经无法隐瞒了,早上起来感到不舒服,但直到摩利斯侯爵离开之前他都还觉得并不怎么严重。

  有时候人们的精神力过于集中会使肉体的痛苦削弱,等典狱长离开后,安斯艾尔就完全松懈了。

  他感到疲惫而难受,眼前一片混乱,脑后的小伤口也像是起哄似的一蹦一跳地传来了疼痛。

  如果这个时候他是站着的,那么他必将摔倒,即使他现在坐在沙发里也不由自主地要倒向一边。莫尔的手覆上他的额头时,只感到一阵滚烫。

  “天呐,管家先生,伯爵在发烧。”

  安得烈立刻上来确认了安斯艾尔的状况,他的脸色也不好看,说道:“我这就去找医生。”

  “不用了,让我去床上躺一会儿就会好,几个小时。”

  安斯艾尔推开了莫尔的手,虽然那冰凉的温度让他感到很舒服,但是他还是推开了他,并试图自己站起来。

  莫尔没有阻止他,因为用不了一秒钟他又倒回沙发中去了。

  “您错误估计了自己的力量。”莫尔伏下身说,“我们轻易相信您的错误估计也是不可原谅的错,早在您受伤的时候就应该请医生,现在晚了快一个星期了。”

  他弯下腰,一只手穿过安斯艾尔的腋下,另一只手勾住了他的腿弯。

  “莫尔先生,您一个人行吗?”

  “是的,您去找医生来吧。”

  莫尔虽然觉得很费力,但又绝不能中途放手,只好努力把病人运送到卧室的床上去。

  “……请让我自己走。”

  “等您滚到楼下让我再来一次么?这种事我肯定做不到两次。”

  安斯艾尔说不出话来,晕眩是很奇怪的,前一秒钟什么症状也没有,下一秒就天旋地转一下子失去意识,病人们往往说不出来究竟哪里不舒服。

  伯爵忽然间昏过去更加重了莫尔的负担,他几乎是靠着墙一步步挪上楼梯的,最后总算是把安斯艾尔安顿到了他的床上。

  他的脸烧红了。

  莫尔脱掉他那繁复的外套,让他能更顺畅地呼吸到空气,接着又为他盖上被子。

  医生到来之前,似乎没有更多的事可做。

  他用手背擦拭着安斯艾尔的额头,但是那里虽然滚烫着却没有一滴汗。

  莫尔感到自己的手也很快被烫热了,医生却还没有来。

  从那手背和额头的接触面不断传来热意,这让人产生了近乎可怕的联想。

  谁能知道人类的异常体温究竟代表什么,是燃烧之后获得新生,还是把生命和活力全都带走。

  莫尔改变手势开始握着安斯艾尔的手掌,过了十分钟,这位先生就为他的过度担心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

  瞧他胡思乱想到哪儿去了。

  他竟然在想就算只是普通的发烧,以安斯艾尔这样孱弱的身体也一定难捱过去。

  莫尔用力掐着自己的腿,他被这个男人给搞糊涂了。

  安斯艾尔的体弱多病,全都是装出来的不是么?

  他强壮到用一只手就能够把戴着手铐的自己压倒在床上,一点点小热度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莫尔对自己赌气的同时又松开手,把安斯艾尔的手塞回了被窝里。

  “出汗吧,出了汗就会好的。”

  安斯艾尔痛苦地呻吟了几下,又把莫尔叫回来了。

  他第二次手足无措地在床边坐下,看着神志不清的病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

  接下去他该要说胡话了。

  莫尔想起上次他撞到头之后说的是感谢他——虽然安得烈说那并不是胡话。

  那么现在他准备说点什么?

  可是安斯艾尔让这位年轻而缺乏照顾病人的经验、只是满怀着担心和好奇的男人失望了。

  他不断地挣扎像在做一个恶梦,可吐出来的呼吸全是热的。

  “好了好了。”

  莫尔手忙脚乱地安慰他,期待医生能早点来。

  谁也没有规定过一位贵族在他失去意识的时候也必须保持礼仪规范,而现在能让他安静一会儿的方法太少了。

  莫尔坐到床沿,伸手把安斯艾尔扶起来抱在怀里。

  “好了。”他拍着他的背说,“没什么,人人都会生病,现在您知道自己装病装得有多蹩脚了吧。您应该多观察一下病人,虽然您此刻没办法观察自己,但我能告诉您,现在您病得逼真极了。”

  他不知道是在对自己开玩笑还是在对安斯艾尔开玩笑,总之后来安得烈推门进来的时候,管家先生和医生只看到他紧紧地抱着伯爵,而伯爵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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