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座椅上拿起那本书,一直翻到最后一页。
安得烈本来想催促他快一点,可是他被那种默默无言的气氛感动了,所以既没有阻止也没有催促。
莫尔发现最后一页不知什么时候被撕掉,封底的白纸上写着一行漂亮的字。
一行同样看不懂的外国文字,但是勾勒出了美丽的笔画。
“安得烈,您能看懂么?”
“是什么?”
管家走过来就着他的双手看那行字,他的眼睛里露出难以形容表情,我们可以把那归结为一种微笑,可又并不是纯粹快乐的笑意。
“您听过这个故事么?”
“是的,我听过,只是没有听到末尾。”
安得烈维持着那种复杂而难言的笑容说:“有人为它改了一个结局,而我觉得这个结局很好。”
他用手指指着那行字念道:“亲爱的雷哲,我们可以放弃战场一起活下去。”
第35章 逃亡
亲爱的雷哲,我们可以放弃战场一起活下去。
勇士年轻、热情、冲动,坦然面对敌人,守护同伴的背后。
奥兰得说:“敌人的数量众多。”
死神正在接近,雷哲握住奥兰得的手。
“虽然我们要死亡,但是我们如手足,我爱你如初。”
圣加百列领我们上天堂。
莫尔紧紧握着书页,指甲刺破了纸张也浑然未觉。
安斯艾尔曾经念到这里的时候停下了,说不喜欢结尾,所以就不再念下去。
伯爵的执拗向来是无人能及的,他撕掉了不尽如人意的结局然后自己添上一笔。
“愿和你一起活下去。”
莫尔的心抽紧了。
“上帝,您认为我有罪吧。”
他难过地低语着,喊着管家的名字:“安得烈,我怎么能让他代替我去受罪,他从没受过这样的罪。”
“先生……”
安得烈刚开口,忽然听到一阵摇铃的声音。
他惊讶地回头看了一眼前厅的门,这样一个暴风雨的晚上,刚发生过那么可怕的事,会有谁突然来敲门?
安得烈浑身冰凉,在脑中迅速地转着念头,莫尔抱着那本书也从座椅边站了起来。
他们现在是彼此唯一的战友,再也不能失去任何一方了。
铃声越来越急促,最后变成了直截了当的拍门,安得烈示意莫尔躲起来,自己则站到了门边。
“请问是哪位?”
“安得烈先生,请为我开开门,是我——法兰西斯。”
安得烈犹豫了一下,这是出人意料的状况。
从某种方面来说,这位美丽高贵的公爵小姐也可以算是她表兄瓦尔特·亚尔弗里德手中的一枚棋子。可就算同样是被那个男人利用,谁又能保证她不会因为那么一星半点的血缘关系而倾向她的兄弟那边。
现在警卫队搜不到逃犯,如果是瓦尔特的话,有可能会让他的妹妹来试探一下虚实。
安得烈用力握着门把,他可以不开门,可是那得要有一个恰当的理由。
“这么晚了……”
“这么晚了,您让一位小姐在门外淋雨吗?”法兰西斯焦急地说,“看在圣母的份上请开开门吧,我没有恶意,只想看看安斯艾尔伯爵,他在吗?”
安得烈思索着,这位姑娘听起来似乎并不清楚伯爵被逮捕的事,可她说话的语调又显得很着急,好像知道些什么。
莫尔已经躲好了,安得烈想了想,把门打开了一线。
他看到两个年轻女人站在门外,一位是法兰西斯小姐,另一位年长一些,是她的女伴。
她们穿着黑色的防雨斗篷,露在风帽外的发丝早就淋湿了。
公爵小姐的脸庞被风帽的阴影挡住了一大片,可是那双发亮的眼睛里却丝毫也没有掩饰住焦急和忧虑。
“能让我们进来么?我们湿透了。”
安得烈把门打开让两位姑娘进门来。
“我真没想到您这么晚了还会来访,外面的雨下得太大了,您不害怕么?”
“可我必须来。”
法兰西斯脱掉湿漉漉的帽子,露出她轮廓清晰的脸。
“安斯艾尔伯爵呢?”
“伯爵不在这儿。”安得烈的声音听起来极其自然,“您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才跑来的么?公爵小姐,伯爵被警察总监带走了。”
“上帝。”法兰西斯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并且倒退了一步。
“是真的,天哪,我还以为是姬玛看错了。”
“她看见了?”
“是的,今天下午我要来找伯爵,可瓦尔特表兄不让我来。姬玛夫人傍晚时从街上回来,说看到摩利斯侯爵和罗克雷斯先生带着一队警卫往这儿来。”法兰西斯就像被人连根拔起的树一样站不稳了,“安得烈先生,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很遗憾,一场卑劣的阴谋,伯爵大人成了牺牲品。”
“那么马伦先生呢?他在哪儿?”
法兰西斯的目光焦急万分,四处寻找着其余人的身影,可是客厅里太暗了。
“马伦先生没事。”
“上帝,您还是仁慈的。”公爵小姐在胸前划着十字,她抬起头来看着安得烈说,“跟我说说吧,我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阴谋,是哪个卑鄙下流的无耻之徒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您真的要听吗?”
“请说吧,好安得烈,如果您需要我帮忙,我绝不会推辞的。”
“那么请您坐下,我不希望您在听的过程中因为受不了打击而倒下。”
法兰西斯的脸色变了变,但是她听从管家的建议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
安得烈简单扼要地把刚才的事全都说了一遍。
年轻的公爵小姐好几次把手按到了心脏的部位,她的脸色就像被冻僵了的人一样发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您向我保证刚才说的一切全都不是谎言。”
“我向上帝发誓,如果我欺骗了您,我愿意承受任何来自地狱的惩罚。”
法兰西斯难过地流下泪。
“这么说瓦尔特欺骗了我,他安排好一切要让伯爵深陷牢狱,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开始是为了克莱斯特家的财产,后来是为了嫉妒。公爵小姐,男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
法兰西斯一边用手捂着自己的脸一边哆嗦着。
“我是帮凶么?”
“不,您不是,您是个好姑娘,在这件事情上您没有犯一点错。”
“可我感到内疚,安得烈,我能做什么?”
“您什么都不用做,光是在这狂风暴雨的晚上赶来看望伯爵,我就应该万分感激了,请快点回去吧,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求您了。”
安得烈看着少女热切期盼的目光,他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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