谐谑的康塔塔_dnax【完结+番外】(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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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斯艾尔回忆着第一次看到这双眼睛的情景,那时莫尔还是个地道的逃犯,须发蓬乱肮脏不堪,可他的眼睛却让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那个时候,安斯艾尔可从没想过自己会落到现在这样的境地,他曾经承诺高兴了就给莫尔打开手铐,可现在能为他自己去除束缚的却已经不可能是哪一位大人物的一时高兴了。

  “请相信我吧,好好地吃饭,到时候就能跑得快些。”

  莫尔尽量放松语调,安斯艾尔的个性本来是自信坚强的,可他在不见天日的牢房里呆久了变得有点不安和焦躁,所以需要有人来让他恢复信心。

  年轻的营救者把自己的吻印在伯爵的额头,笑着说:“我答应了,我们放弃战场一起活下去。”

  安斯艾尔愣了一下,确定自己刚得到一个礼貌而优雅的亲吻以及一个庄重的承诺。

  他按耐不住喜悦的心情,可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新的脚步声。

  安斯艾尔一惊,他过于振奋以至于忘记瓦尔特随时都会出现在这里。

  一瞬间,伯爵那从不惊慌失措的眼睛里露出了紧张的表情。

  “镇定,孩子们。”指导神甫平时对囚犯们有的是办法,但他同样又是个好心人。

  “一定是瓦尔特,你得逃出去,在这里被抓住就全完了。”

  莫尔感到安斯艾尔塞了张折叠起来的纸给他,法兰西斯也焦急地让他从牢房里出来。

  他重新把斗篷的帽子拉上来,瓦尔特和狱卒已经能看得见人影了。

  “神甫,您带这位先生出去吧,瓦尔特表兄不敢盘问您。”

  奥格里神甫总在监狱里进出,这不会有麻烦,而对付自己的表兄,公爵小姐有最好的办法。

  法兰西斯看到安斯艾尔眼中的担忧,她柔软的心立刻被打动了。

  神甫带着莫尔从瓦尔特身边经过的时候,安斯艾尔的心都几乎要跳出来了。

  可骑兵团长来不及对某人的身份质疑,就已经看到他的宝贝表妹蹲在牢房门口。

  法兰西斯不顾裙子沾上了灰尘,她在牢房外拉着安斯艾尔的手却对瓦尔特的接近视而不见。

  “法兰西斯!你在干什么?”

  瓦尔特近乎恼火地走了过去,把他的表妹从地上拉起来,并且狠狠瞪了安斯艾尔一眼。

  “谁让你来这里的……这个肮脏的牢房不是一位有教养有身份的贵族小姐该来的。”

  法兰西斯的脸泛红了,她望着瓦尔特,但是那种阴沉沉的脸色让她的表兄感到心慌。

  对瓦尔特来说,他的这个表妹有很多讨人喜欢的优点:性情温和、待人真诚、为人和善、活泼聪明。在以往的生活中,法兰西斯总是无忧无虑,从来也不会遇到需要沉下脸来的事情。

  瓦尔特虽然是她的表兄,但从小看着她长大,他就像是对待亲生妹妹那样疼爱着这个金发碧眼、体态轻盈的姑娘。

  所以尽管对法兰西斯擅自来到监狱感到恼火,可瓦尔特一看到她不痛快的表情,语调就不由自主地缓和下来。

  “亲爱的,别让我担心,这里到处都是疯子和危险的囚犯,先出去好么?”

  “我不愿意。”法兰西斯生气地说,“我要出去的话自己会挪动步子,难道您把伯爵逼进了这个肮脏的地方,还不准我来看望他么?”

  瓦尔特看了牢房里的安斯艾尔一眼,狱卒已经上来锁门了。

  “您太让我失望了,瓦尔特表兄。”

  法兰西斯用手捂着脸说:“您陷害了一个好人。”

  “能回去再说吗?还是你想在这里让犯人们看笑话。”

  瓦尔特走近他的表妹,捧起她的手。

  他急于安慰这位浑身哆嗦的小姑娘,所以在她的手上吻了一下,没有再去管牢房里的安斯艾尔,轻轻地搂着法兰西斯的肩膀离开了地牢。

  安斯艾尔看到他走了之后,整个人都垮在了牢房里。

  他感谢法兰西斯所做的一切,并为自己以前把她看成一位娇小姐而忏悔。

  伯爵用手摸摸自己的额头,仿佛是为了让自己确信没有在做梦。

  他回味着莫尔给他的拥抱、亲吻和承诺,希望之火又重新旺盛地燃烧起来。安斯艾尔有时觉得心乱如麻,有时又觉得充满信心,要是在以前他很快就能想出让自己脱困的方法,可现在某种情绪把他的心都弄乱了,头脑也变得简单笨拙。

  以前的他年轻、不严肃,喜欢耍弄点小手段来捉弄别人。可那些恶作剧的戏弄和真正的阴谋诡计比较起来就太幼稚了。

  游戏和政治、和陷阱有着天壤之别。

  安斯艾尔的童年和少年时代全都在那种尽情的嬉戏、玩乐、演绎中度过,试图用无休止的胡闹来弥补寂寞。没有家族的长辈能够给他一点关怀和指导,朋友当然更不会严厉地指出他的缺点和错误。

  这种我行我素的生活缺乏真正的关心和偶尔好友间意见相左的小争论,他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体弱多病的人,以此来赢得同情和关怀。结果他成功地得到了所有人的迁就和体贴,可相应的,再没有一个人会在他面前声色俱厉地说反话了。

  莫尔的出现像是有人在黑暗中打开了一道门,光线就从门内铺出了一条金色的路。

  他愤世嫉俗,有些粗鲁,甚至按照安斯艾尔的说法就是知识低于正常水平。可就是这样一个莽撞的年轻人却能勇敢地和他作对,指责他、抨击他,不管安斯艾尔是他的救命恩人,照样能不讲理地把他气得半死不活。安斯艾尔从这种鸡毛蒜皮的争吵中重新找回了童年的乐趣,就像安得烈所说的,那是一位重要的心灵上的宾客。

  毫无疑问,现在在安斯艾尔的心中,他必须勇敢承认自己的爱,但那绝不仅仅是关乎风花雪月和情窦初开的肉体上的问题。他承认只要拥抱他,亲吻他就会感到幸福快乐,更严重的是,现在已经渐渐发展到了想念他就感到安心,别人说上半句坏话就要愤怒的地步。

  当然,他自己对那家伙说三道四是完全可以的,这是伯爵至今没有放弃的一种特权,而且以后也不打算放弃。

  “没什么,他应该能理解。”安斯艾尔在黑暗中喃喃自语地安慰自己,“爱情和性别的矛盾不会很大。”

  安斯艾尔开始正视自己,或许他真的是个胆小懦弱的人。

  如果他有足够的勇气,那么就应该充分相信莫尔。

  人们在很少感觉到幸福的时候会显得比较随便,可一旦幸福溢满,担心和害怕也就跟着来了。

  伯爵在臭气熏天的牢房里反复考虑着刚才莫尔对他说的逃跑计划,他必须开动脑子想像一下整个过程。安得烈肯定会把一切全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但是安斯艾尔认为自己和莫尔交流的时间太短,细节部分没能经过推敲和研究,一旦出错,这些问题就会影响到计划的成败。

  也许上帝在一开始就把黑签分配给他,可是又不给他任何暗示。

  安斯艾尔直觉地感到事情不会那么顺利,他即使无拘无束地按照自己的路来走,迟早有一天还是会和命运迎面撞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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