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色如伤_木荒【完结+番外】(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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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沈昊道:“其它皇子倒也罢了,只那个几年前突然出现的七皇子楚龙吟却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燕意天沈吟道:“这个楚龙吟确非常人,有勇有谋,杀伐果断,最难得是能隐忍,虽然只是南桓诸皇子中最不得宠之人,到最後,南桓新帝却必是此人无疑。”

  燕沈昊道:“既然如此,皇兄为何却又不将此人除去?若他掌了南桓,岂不让我北朔多一大敌?”

  燕意天道:“南桓与我北朔西隔西凉,东夹东苍,一时之间倒也於我们无害。便是楚龙吟掌了南桓,将其振兴,也不过是与我北朔遥遥对望。至於占据称霸,朕料得楚龙吟虽有此野心,但短时间内却是不敢轻举妄动的。但若让其它几个资质平庸的皇子得了皇位,只怕接下来便是与东苍结盟。东苍虽弱,但若与南桓结盟联手,倒是不好对付了。”

  燕沈昊道:“皇兄又怎知楚龙吟不会与东苍结盟?”

  燕意天道:“据探得的消息和楚龙吟的种种行径看,楚龙吟此人,心思是极为缜密的。他一个宫女所生之子,便是将帝位夺到了手,也必然并不会那麽一帆风顺地当皇帝。因而楚龙吟登上帝位第一件事,必是肃清一切对他有威胁的力量,便是明里不张,暗里也必会下手。而对他一个没有外戚势力相助的皇子来说,这却是一件极费心神的事,哪又敢分心别顾他事?便是有其他野心,暂时之间,却也得先放下了。”

  燕沈昊点头道:“待他帝位巩固之时,东苍已在我北朔版图之中,西凉又有烈承诺不与我们为难,那楚龙吟便有心称霸,却也十分不易了。”

  燕意天笑道:“正是如此。只盼昊你此去带回佳音了。”

  燕沈昊恭声道:“臣弟必当不负皇兄之望,请皇兄放心。”

  燕意天点头道:“你跟萧烈是生死之交,这一点朕自是放心的。倒是你自己,这一路上,要小心才是。”想了一想,又补充道:“萧烈既要让你带著王妃过去,那也好,这一阵子来,你也多为国事操劳,况待你回来,东苍这边的事宜也该准备妥当了,到时候你便要上疆场,因而这一趟也便可作一番游历,把王妃带在身边的话,倒也会少些不必要的麻烦。”

  燕沈昊了然他是指担心齐槿向东苍通报消息之事,遂道:“皇兄放心,他……臣弟会好好照顾王妃的。”

  燕沈昊笑道:“这个我自然不用担心。不过,昊你这‘照顾’可也莫要太过头了,王妃那麽娇弱一个人,可经不得你的欺负。”

  燕沈昊微愕,抬眼却见燕意天正慈爱地看著他,叹道:“昊,你是朕惟一的亲弟弟,无论如何,皇兄总是希望你好的……这麽多年,难得见昊你这麽在乎一个人……人生百年,红尘万丈,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并不容易,所以,昊,该珍惜的时候要记住珍惜,不要像皇兄一样,等到来不及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麽……”

  燕沈昊知他是念起了他那曾经的爱人,想起那个白莲般优雅纯净的女子,最後却被爱人牺牲在权力野心之间,心下不由亦是一阵黯然,抬眼见燕意天眼中隐有伤感,下意识便想到那被自己错过的人,想到那人在自己面前生生消失的场景,心中蓦起一阵钻心之痛,深吸了一口气,方对燕意天点了点头,低声道:“我知道了,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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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沈昊此去虽然也算是以北朔名义贺西凉国君大婚,但因燕沈昊与萧烈本是好友,萧之相邀亦是以好友的名义,且燕沈昊平日在战场树敌颇多,念及不日便会与东苍开战,为不多惹是非,燕沈昊却是将一众由精兵组成的队伍扮作了一个浩荡的商队,如此一来,也不必与沿途的官员多做接触,来往那些他最厌恶的官场客套,反而可以随心随意,一路自由而行。

  齐槿不意燕沈昊不仅没有杀他,反带他一道出使西凉,虽是大感诧异,面上却仍是淡然如常。倒是燕沈昊,时时要他在他的视线之内,便是与莫轻羽亲热的时候亦不放他离开。

  不知是燕沈昊故意还是怎样,虽然带了齐槿,但同时燕沈昊也带了莫轻羽一道出行。虽名义上言道让莫轻羽来伺候他这个王妃,但实际上莫轻羽却始终是在燕沈昊身边,不但晚上燕沈昊是与莫轻羽宿在一处,便是日里在马车上亦是将莫轻羽搂在怀中,时时的挑逗亲热,而偏偏,却要让齐槿在旁看著,便似做给他看一般。

  莫轻羽自是尴尬不已,反是齐槿淡然笑道:“没关系。”莫轻羽见他漆黑眸中看不出半点意绪,不由微有诧异,却也有些莫名的心疼。

  而燕沈昊却是一直都注意著齐槿,便是与莫轻羽亲密之时,眼角余光亦是落在他身上。虽然萧烈在信中要他带上王妃一道前去,但若他不带,其实也无甚大碍。初时燕沈昊因为齐瑾之死,迁怒齐槿,只欲折磨他,甚至欲杀他为齐瑾陪葬,但不知为何,待真见到齐槿脸色苍白静静躺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却又莫名地下不去手了。毕竟,那张脸跟他爱的那个人一模一样,像得每次一见到,他便会以为那个人又回来了,而他静静躺在他面前的样子,却似又要离他而去一般。

  齐槿和莫轻羽都不知道,齐槿被关在囚室受伤的这些日子,每个晚上其实燕沈昊都去了囚室看他。他知齐槿吃的药中有安眠成分,因而倒也不怕他醒来,常常便是坐在床沿之上看著他,眼神是自己见不到的浓重。齐槿睡觉本来是极安静的,但那些日子,不知为何,他却常常做噩梦,常常是紧皱双眉,满头大汗,但偏偏只是无声地痛苦著,连做噩梦亦只是安静地承受。看著那苍白痛苦的容颜,燕沈昊只觉心头复杂难言,到最後,却总是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为他拭去汗水,轻轻抚著他的脸,而齐槿在他的抚摸之上,竟也常常便缓缓地安稳下来。

  最终,有一次,见那人脸色痛苦到极点,连眼角亦是沁出泪来,燕沈昊不由自主便俯下了身,轻轻朝那水痕依稀处吻了上去。此时,却听那失色唇间痛苦地低语了一句:“为什麽要这麽对我,昊……”

  虽只是一句轻柔模糊的呓语,燕沈昊却觉有一道霹雳当空劈下,当场惊醒过来,表情是从来不曾有的惊惶,一向冷酷沈静的人,竟是仓皇地“逃”出了囚室,心中惊涛巨浪汹涌迭起。那一夜,燕沈昊无眠,生生坐到天亮,虽努力不去想,但耳中却始终低低地回旋著那人轻柔痛苦的声音:“为什麽要这麽对我,昊……”

  次日夜,燕沈昊没有再踏足囚室,而那夜,他却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的他,竟和那个替身合在了一起,静静地躺在囚室中,见他来,似是虚弱地笑了一笑,然後便闭上了眼睛,下一刻,那纤细的身影竟是慢慢变得透明,一点一点,生生消失在他面前……

  翌日,燕沈昊便去了囚室,将那人放了出来,同时决定带他一道去西凉。虽是对自己言道是要就近监视著他以防他向东苍通报消息,但心的最深处到底是什麽,却是连他自己也不敢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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