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色如伤_木荒【完结+番外】(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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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槿低垂了眸,没有说话。

  燕沈昊却是直直看著他,低声道:“你……很恨我麽?”

  齐槿沈默,半晌,方抬起眼睛,却是静静地望向虚空之处,缓缓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恨谁。”

  是那样平静而清澈的语声,让燕沈昊不由一怔,那一刻,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真的一点都不了解这个近在咫尺的人。

  齐槿却是已经闭上了眼睛,再不看他,亦再不说话。

  燕沈昊久久地看著昏暗中那平静的睡颜,握住对方手的手不由变紧,待回过神来,却是又赶紧松了开来,手指轻轻摩挲著那纤细的十指,然後缠绕著,犹豫著插进去。

  十指相扣。

  然後燕沈昊亦自闭上眼睛。

  屋外雨已阑珊,雨声潺潺,在静寂的夜里悄然熨著人们的寂寞,和那些无眠的人们。

  34

  不知不觉,便已是半月过去。这半月来,燕沈昊每天晚上都会悄悄潜入齐槿房中,自那雨夜之後,亦是每晚都上床与齐槿同榻而眠,却是始终规规矩矩,只是握著他的手,除此之外,再无其它动作,甚至亦不靠近齐槿的身体。齐槿心下虽是有许多问题尚未得解,但更多的却是莫名的烦乱,心思纷纷扰扰的,而燕沈昊在身边,闻著那悠长的呼吸,更是让他睡不著了,因而他每晚便是闭著眼睛清醒到天亮,於是便也知道每次燕沈昊是何时离开,和他离开之前,在自己唇上轻轻烙下的吻。

  因为晚上没睡,他又有伤在身,因而白天倒是多半用来睡觉了。小若兮每次来看他,都见他不是在睡觉便是迷迷糊糊的,为此便很不高兴了。直到这日来,见齐槿又是昏昏欲睡的样子,便嘟起了一张小嘴朝身旁的萧晏道:“父王,你看大哥哥,每次我来他都在睡觉,都不理我!”

  齐槿见他们父子俩一起来到,当下便清醒了过来,不由有些歉意道:“对不起,若兮,我……”

  萧晏在一旁椅上坐下,又将小若兮抱在怀中,摸摸他的头,然後转过头来望著齐槿,微笑问道:“王妃是晚上休息不好麽?”

  齐槿轻轻“嗯”了一声。

  萧晏看著他,目有深意道:“那麽,可否要我为王妃备上些安眠之物?”

  齐槿忙推辞道:“多谢王爷关心,这个……倒是不用了。”

  萧晏微笑道:“这样吗?那如果王妃需要之时,随时吩咐丫头一声,我那里倒有海外来的上好薰香,安眠效用是极好的。”

  齐槿谢过。小若兮想到好不容易齐槿没有睡觉,便从父王身上溜下来,趴到床边和齐槿叽叽咯咯说起话来。萧晏在旁看著,也不说话,只是微笑。

  因白日里陪著小若兮说话,到得晚上齐槿已是有些乏了,虽是想清醒著等到那人来,却终於还是不由自主地睡了过去。

  却不料这日夜里竟是风雨大作起来,又是雷又是电的。齐槿本自在梦中微有挣扎,一个惊雷响起,便不由得身子一抖,自梦中惊醒了过来。

  正此时,却觉一个温热的胸膛靠了过来,然後一双手伸过来捂住了他的耳朵,一个低沈的声音轻轻响在他耳边:“不要怕。”

  齐槿身子微僵,当下一动不动。

  那人将他抱在怀中,大掌捂著他的耳朵。蓦地里,却是一道闪电劈下,明亮的光霎时将屋中照得透亮,亦照亮了齐槿那双大大睁著的眼睛。

  见齐槿并未睡著,燕沈昊当即愣住,不由却是讷讷道:“你……醒了?”

  齐槿不知为什麽也忽然有点慌了,低眸点了点头,低低道:“被雷惊醒了。”

  半月以来,两人皆是同床共枕,不知为何,此刻二人倒是莫名尴尬起来,一时相对无言。正此时,却听一声轰然巨响,又是一串惊雷炸响,齐槿身子当下重重一抖。燕沈昊似是低低一叹,长臂一舒,已将齐槿裹在了怀中,手掌仍是捂著他的耳朵,却是低低问:“怕?”

  齐槿自觉这麽大个人竟然怕打雷,便有些不好意思,当下只将头埋在他的怀中低低道:“小时候一个人,晚上打雷的时候就不免有些……”声音越来越低,却是实在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却闻头顶似乎传来一声低笑,心下一怔,抬眼望上去,黑暗中却并看不清燕沈昊的表情,只觉燕沈昊似乎将他抱得更紧,却是在他耳边轻轻道:“这下你就不只一个人了……我会陪著你。”

  35

  时日如流水,一晃已是大半个月过去。齐槿的伤虽未痊愈,但也已好了很多,已能下床来,身上的毒虽未根解,但一时倒也并无大碍,有回天果控制著,并未发作。

  前些日每日都在床上躺著,齐槿虽是性子安静的人,也不免觉得有些气闷了,如今好不容易可以下床了,便欲出去走走。不想萧晏却拦住了他,温和言道他伤尚未痊愈,不宜到外面吹风。

  前些日因与萧晏不熟,且因伤势较重,齐槿精神一直不大好,因而很多事便也不愿花太多力气去思索。如今身子已好了很多,又与萧晏渐渐熟起来,想到这诸日来的种种,心下疑惑尽皆涌上,却是想要弄个明白了。

  齐槿问萧晏道:“我本是随王爷一道来西凉贺西凉国主大婚的,却不知为何会在宁王府?”

  萧晏微笑道:“不是说了,你中了毒,恰好我又有可解毒的回天果,所以就将你带来了宁王府为你解毒。”

  齐槿明净的眸子直视萧晏,“那王爷又为何不让我见……见晋王?”

  萧晏笑道:“王妃就这麽笃定是我不让你们相见麽?”

  齐槿一怔,不知想到了什麽,脸上微微飞起一丝绯色,却是立时平静下来,朝萧晏一揖,道:“这些时日来,多谢王爷对我的照顾,如今我的伤已差不多好了,实在不敢再多叨扰。”

  萧晏挑眉笑道:“王妃这是在生我的气麽?”

  齐槿一怔,下意识地抬起眼来,“王爷何出此言?我怎麽会生王爷的气?”

  萧晏道:“我不让你见你家王爷,王妃自然是要生气了。”顿一顿,却是笑道:“不过我倒是也并无他意,不过是欲让王妃在此养伤而已,这原本也是我国陛下和晋王殿下都同意了的。”

  齐槿一怔,却听萧晏笑问道:“或者倒是我错了?想来王妃和王爷夫妻情深,王妃一人在此,定是极想念晋王殿下的……”

  齐槿再次怔住,却是不知该如何开口了。萧晏却也不再说下去,只是笑眯眯地看著他,见眼前人低垂了眸不语的样子,眼里不由滑过一丝幽光,随後眼中却是浮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黯色。

  然後却是微笑著温言道:“王妃不用担心,只须将伤养好,我可是答应过晋王殿下,要还一个完好无损的王妃给他。”

  齐槿虽心下仍自疑惑,倒也并不再问。倒是萧晏又拣了一些其它琐碎趣事和他说起来,他人本自美丽,声音也甚是温雅,又兼博学,因而虽是闲话,却也甚有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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