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沈昊蓦地一震:“二哥?”
燕意天点头道:“贩运私盐,积蓄钱粮,招兵买马,这背後的意图自是不言而喻。当初朕之登基,连宸多有出力,况十几位兄弟中,也就他一向与朕和你亲厚,且为人忠厚,亦从未露出半点对帝位的觊觎之意,因而朕登基之後,倒是从未对他起怀疑之心。因念及他大功,十几个兄弟中,朕独独留下他,赐地封王,却不想到头来竟还是为自己留下了祸根,早知如此,朕当初就不该手下留情!”
燕沈昊皱眉思索片刻,恍然道:“二哥与东苍勾结!”
燕意天点头道:“对。只因你掌我北朔兵马,位高权重,且你又是朕亲弟,必不会背叛於朕,因而若要谋逆的话,你必是一大障碍,必先除去你才成。虽然目前尚未查出连宸到底是与东苍何人勾结,但依那人能蓄养那麽多武功高强的死士,又能果断地挑昊你下手,便知这人不是个简单人物。”
燕沈昊皱眉道:“可是东苍有如此厉害的人物,不该没有丝毫消息啊……”
燕意天笑道:“这就更是那人厉害之处了。有如此的头脑本领,却能隐藏如此之好,这个人,若不是极善作伪,便是城府极深。”
燕沈昊点点头:“若东苍真有如此人物在的话,那这次出战……”
燕意天笑道:“怎麽,昊怕了?”
燕沈昊笑道:“怕自是不会,只不过臣弟在想,此人会不会领军与臣弟战场相见。”
燕意天笑道:“虽他蓄养有武功高强的死士,但并不见得此人自己就会武啊。况他心机如此深沈,依朕看来,勇悍粗豪的武将倒是难有此等城府的。”
燕沈昊笑笑。接下来兄弟二人却是将话题转到了即将到来的征东之战上。燕意天笑道:“今春东苍遭遇大旱,受灾严重,饥民无数,灾疫之下,更有四处流民作乱,看来是老天也不帮齐晋的忙了。”
燕沈昊笑道:“皇兄雄才伟略,取齐晋这等昏君而代之,自是天命所归。”
燕意天大笑:“昊你何时也学会说这等逢迎之语了?”
燕沈昊微笑道:“并非臣弟逢迎,臣弟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燕意天笑道:“倒不想昊你也有这等伶牙俐齿了,看来倒是王妃的功劳大,只怕是你在王妃跟前说惯了甜言蜜语方得今日罢。”
燕沈昊道:“槿可不是这样的人。”
燕意天笑道:“好,你的王妃自是什麽都好。”顿了一顿,笑容稍减,看了燕沈昊一眼,缓缓道:“昊,你有没有想过,该怎麽处置王妃?”
“处置?”燕沈昊蓦然抬眼,“皇兄你这话是为何意?”
燕意天徐徐道:“王妃是为东苍和亲而来,现今我们对东苍开战,他……”
“这不关他的事!”燕沈昊声音斩钉截铁,“我也不许任何人动他!
燕意天一愣,随即微笑道:“他是你的王妃,又有谁敢动他……”
燕沈昊有些犹疑:“皇兄,你不会对他……”
燕意天微笑道:“朕既知他是你的心肝宝贝,又怎会对他不利?你放心好了。朕不过是担心,到时候你领兵去攻打王妃的故国,王妃怕是不会原谅你……”
燕沈昊微微松了口气,道:“这点皇兄不用担心,臣弟自会好生劝他,他一时虽难过,到时候看到故国在皇兄治下国泰民安便也会慢慢好了……”
燕意天笑道:“那就好。”
接下来二人便谈起对东苍开战的诸项准备事宜。因为事务繁多,又谈得尽兴,到得燕沈昊离开皇宫回到王府,已是深夜了。
走进屋子的时候,见齐槿仍在灯下看书,燕沈昊不由皱起眉,走过去将他手中的书抽出放在一边,问道:“怎麽这麽晚了还不睡?”
齐槿回头见是他,微笑道:“你还不是这个时候才回来?”
燕沈昊在他眉心轻轻吻了一下,微笑道:“那你承认你是在等我咯?”
齐槿奇道:“我本来就是在等你,这有什麽不能承认的?”
燕沈昊不料他毫不犹豫承认,一时语塞之下,只好俯下头去压著那淡色的唇一番肆虐,然後将微微喘息的齐槿抱到怀中,柔声道:“有没有想我?”
齐槿有点哭笑不得:“昊,我们几个时辰前才见过面。”
燕沈昊理所当然道:“可是毕竟已经过去几个时辰了。”看著那因适才缠绵而娇豔欲滴的唇瓣,又忍不住低下头去含住轻舔,声音沙哑低沈:“说,想不想我?”
齐槿微微喘息著,又不防对方的手滑进自己衣襟,在自己身上四处游走,意乱神迷下,不由便轻轻吐出一个字:“想……”
燕沈昊满意一笑,唇舌转而攻向齐槿脖颈,一番辗转流连,轻轻含住齐槿白润耳垂,看著怀中微微颤栗的人,笑道:“告诉我,有多想……”
齐槿脸上的红晕不由蔓延到了耳根。见怀中人羞涩紧张地闭起了眼,只是不语,燕沈昊不由得轻笑出声,一把将他抱起,大步走向屏风後的床榻,低笑道:“你不说也没关系,等一下,你的身子自然会告诉我答案……”
藕色流苏的锦帐垂下,模糊的喘息低吟继而响起……
窗外,春庭月色正好。
因不久便要与东苍开战,因而燕沈昊回来之後,倒是比从前更忙了,每日里检视军队,商议计划,检查粮草供给等等诸多事务,一天里倒是大半天与齐槿并不见面。齐槿知他繁忙,倒也并不在意,只是想到他这番繁忙却是为了攻打自己故国,不由心头黯然。
燕沈昊却也知道齐槿心里不好受,又因自己繁忙没法太多陪他,虽知他是个生性安静的人,但到底怕他寂寞难过,便叮嘱了莫轻羽平日里多陪伴他。莫轻羽本就对齐槿颇有好感,见他眉宇间一段黯色宛然,倒似也猜到些什麽,每日里只尽量与他说些轻松雅趣之事,拉著他抚琴下棋,谈书论古,只欲将他心思分开。齐槿倒也知他之意,为不让别人担心,便也努力作出那云淡风轻的样子来,只是心里终究横亘著一个大大心结,触及之下,仍是十分疼痛。
“数声鹈鹃,可怜又是,春归时节。满院东风,海棠铺绣,梨花飘雪。
丁香露泣残枝,算未比,愁肠寸结。自是休文,多情多感,不干风月。”
最後一笔在雪白的纸上划过,齐槿提起笔,久久地看著纸上的字,微有失神。
见他神色恍惚,莫轻羽悄然走过来,探头向他面前的纸上一看,微微一怔,随即却似了然,沈默了一下,将他手中的笔拿走放下,柔声道:“不要写了。”
见齐槿低眉不语,莫轻羽心下一叹,望望窗外,见月影流光,月色正好,便道:“外面月色倒好,不如去外面走走罢。”
齐槿抬头望望屋外,轻轻点了点头,与莫轻羽缓缓步至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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