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余衣看起来要老了很多,脸上多少也出现了点疲惫的神色。
靳无寻知道情况后,也给了沈余衣很周全的照顾。
正值清明,靳无寻难得有一天的清净,便和他们两个一起,在河边烧纸。
给谁烧,自然不必说。
靳无寻:“等战事平定了之后,我们就去他们俩的坟前去拜一拜吧。”
两人点点头,气氛一度有些沉闷。
白典却率先打破了这份死寂:“不要这么悲观嘛,至少他们现在是在一起的,说不定他们正在天上的某个角落里看着我们呢,他们在极乐世界里也一定会过得很好,说不定还能捞个什么判官做做。”
两人笑了笑,气氛总归没这么死寂了。
沈余衣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小师父和小师弟他们怎么样了。”
“但愿是安逸无忧的吧。”
三人慢慢在火堆旁合起了手掌,是祈福,也是祝愿。
而他们心心念念的小师父和小师弟,一个正在浪迹天涯,一个正在苦苦守候。
而就在某一天。
林空知喝得酩酊大醉,一路浪荡回离人崖,结果发现人不在。
整整两年,他用了两年的时间恍然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对温易的感情,并不是一口空诺,而是……
真的。
屋子里有人生活的气息,这里的一切都那样的纤尘不染。
林空知在屋子里点燃了一盏灯,是用了他那为数不多的灵力聚成的晶蓝火焰点燃的,因为他说过,只要他点燃这盏灯,就能说明,他在等他……
带着对他的思念,林空知趴在桌上睡着了。
温易傍晚回来,看见了屋子里那一簇温暖的火光,心不知为何,猛然跳动了一下,整整沉寂了两年的心,终于在今晚找到了它存在的意义。
可是,他却害怕了……
他竟然激动得开始害怕了……
可是凭着本能,他还是一点点地挪了过去,轻轻打开了那扇不知道打开过多少次的门,慢慢走到了林空知身边,虽然看不到他的样子,但是他却能明显地看出来,他瘦了……
温易愣愣地看了一会,才跟突然想到什么了一样,赶紧去找了薄衾轻轻盖在了他身上,不想他动作如此之轻,还是惊动了他……
蓦然间的对视,恍若隔世……
温易那一瞬的眼神,带着迷蒙,和痴迷,就像是在梦里梦见过无数次了那样,那般不真实。
林空知恍然间不知什么时候湿了眼眶,不相见之时不知道相思之深,已然深刻入骨。
他猛地搂住了温易的脖子,狠狠吻了上去。
温易顺手揽住了林空知的腰,两人紧紧搂在一块,怎么分都分不开,唇舌交战间尝到了泪的苦涩,却也都分不清那是谁的泪水,谁的思念……
两人跌跌撞撞地绊倒在床上,温易在林空知炙热的目光注视下却猛地偏开了头。
“怎么了?”林空知慢慢抚摸着他已经苍白干枯掉的头发,一点点吻着他的眼角。
“别看,丑。”温易抬手推了推林空知的胸膛。
林空知在他耳边低低地笑了笑:“傻瓜,你以为我在乎这些吗……”
温易的呼吸猛然间停顿了一下,然后抓起林空知的手腕一个翻身就把他结结实实地压在了身下就是一顿翻天覆地地吻。
这一次,林空知不再有拒绝,而是真真正正地彻底交出了自己,无论是身,还是心。
“小师父,我真的很想你,很想很想……”温易把脑袋埋在林空知的肩窝那儿,声音闷闷地说着。
“见了面了还想啊?”
“见了面了还想。”温易抬起头,“小师父,你喜欢我吗……”
“你说呢?”林空知看着他,眼里似有万千星辰。
温易瞬间就明白了,他紧紧搂住林空知:“那小师父,你把你生命最后的时光留给我好不好?”
“我这次回来,本来就是要这么做的,我此生余下的时光里有你,就已是无憾了。”
“我也是……”
两人相拥着这仅剩的为数不多的时光,不求能长久的厮守,只求能相守到死去,也是一种幸福。
三日后,外邪向无上殿发出了决战战书,还提出了诱人的战胜条件。
若赢,他们将会休战百年,百年之内不会再来骚扰边境,如有违抗,自当不得好死,族灭。若输,他们将会开始大肆向中玄域挺进,烧杀抢夺,无恶不作。
外邪敢提出这样的条件,必然是有了万全的准备。
而靳无寻对这种条件则是非常赞同的,若是他们胜了,到时候他就不可以不再管这里的战事,就可以带着白典远走高飞了。
靳无寻经过前几次的战役,已经或多或少地能够猜到,他们的边境布防图肯定是泄露了,所以他为了应对这次的战役,屡出奇策,不仅将边疆布防大改,剑走偏锋,还押了不少的重头戏,就等着外邪他们自投罗网了。
这场战役牵动了所有百姓的心,就连林空知和温易也不例外,他们也前去加盟,有了温易这个强大的战斗力,无上殿的攻势可谓是摧枯拉朽。
但是奈何他们的情报被屡次紧密掌握,双方一度陷入了僵持。
僵持的日子里,他们迎来了另一位好久不见的贵客。
樊子期。
他作为北畛域的首富,自然是送来了庞大的物资和粮草。
一时间,师徒难得聚齐,有些话,竟然再难说出口了。
“你……还好吗?”
“挺好的。”沈余衣的目光一直都不曾落在他的身上,一片空濛的眼睛,竟然再也看不出半点情绪。
“我……父母已经百年……”
“嗯……”
“我想着,等我的孩子长大后,我就将家中的大小事务都交给他,我再回来陪你……”
“不必了……”沈余衣笑笑,“谢谢你还能有这份心。”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累了。”
话音未落,沈余衣就已经转身离开了。
徒留樊子期在那飘舞着芦苇花的河畔,暗自神伤。
白典偷偷在一块巨石后边看完了全程,最后忍不住问道:“沈师弟为什么不接受?”
“大概是死心了吧,没有谁的情意被这么摧残后还能完好如初的,他们再在一起,也回不到从前了。”靳无寻幽幽地在他后边说道。
“沈师兄。”温易将一个精致的盒子放在了他的手里,“这是令堂的骨灰,我在尚晚初的内室里面找到的尸体,看情况,令堂应该是水玉之体,能让人功力大增,所以……请节哀……”
“无妨,斯人已逝,也算解脱。”沈余衣笑了笑,“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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