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被打，亚伦却毫发无损，痛的反而是钟离宇的手，现在是腹部。控脑能力被锁，他无法给自己止痛，好处是让他清醒许多。短暂的发泄不能平复全部的怒火，但也让他冷静不少。捂着让他痛出冷汗的腹部，缓口气，慢慢直起腰，冷怒的瞪着亚伦。
见他恢复到可以沟通的状态，亚伦才继续说：“前期的大开杀戒，不光是为了报复尘牺，还因为他(她)的提案太诱人，让我无法抗拒。我清楚，我成不了他(她)心中的善类。只有通过杀戮让他(她)放弃我，我才能做一个心无旁顾的复仇者。”
不可理喻的诡辩，扭曲的心态，钟离宇见多了，但危害这么大，堪称空前绝后。
“你还分了阶段，之后呢?”
“尘牺不愧是我制造的，初始化人格中对我不离不弃的因素发挥着作用。我伤了他(她)的心，他(她)难过、害怕，却始终没有离弃我。认定我是因为失去家园的打击才会变得暴戾、残忍，不肯承认这就是我性格中原有的黑暗。看他(她)伤心，我也很不好受，我没有虐待同伴的爱好，尤其在我失去一切，只剩下他(她)时。这让我意识到，他(她)对我的重要性。之后，就是我在爱与恨的纠结中渡过，对你们的袭击也因此断断续续。”
“然后呢?”钟离宇急于知道亚伦的后续心态。
“然后，然后就是在筹划如何保护尘牺。”
“保护?”
“我之前说了，我的核心是分散的，一旦汇合，记忆会共享。尘牺存在的意义对所有分、身都是一样的，同时毁掉母星的悔恨和对人性的怨念也是一样的。布朗格没有身临其境，已经在爱与恨之间纠结，如果他跟从母星回来的分、身汇合，这份持平的情感会怎样倾斜，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
命悬一线的危机，如果不是钟离宇知道尘牺平安活到现在，他真会为他(她)的处境此堪忧。
“当怨恨大于依恋，我也许会杀了尘牺。一想到我会亲手杀了他(她)，再也见不到他(她)就害怕。而且，那时我和尘牺的关系出现僵局。我想走出这个死胡同，就制定了让你们截获末日白星的计划。”
“原来，我们的胜利是你设计出来的。”还真是悲哀啊。险中求胜的奇迹，不过是人家的儿戏。人类从头到尾都没有胜算吗?
钟离宇疑惑：“我们打死的布朗格是怎么回事?”他很难相信这种自私的怪物会为了尘牺牺牲一个自己。
“那只是布朗格的身体，我当时在这个身体里。在你看来是飞船中的布朗格操纵这个身体，实际上刚好相反。”
“我截获的是你?!”真是令人沮丧的消息，完全被耍了。
“那么危险的环境，我怎么可能让尘牺上场。”亚伦说的理所当然。“我知道，你会把这个身体安放在休眠箱中，我随时可以找机会调换大脑。”
“你是知道我会这么做?还是暗示我这么做?”
“非常时期，当然是使用最保险的手段。”
说到这种程度，钟离宇已经明白，当年它靠异能操控了许多人，来完成末日白星的终结。真悲哀。
“你是为了解决自身的情感冲突，才把他换到这个身体里交给我。因为他是用这个身体和木兰接触的，而我和木兰又是朋友，加上你给他伪造的不幸经历，让一切变得顺理成章。再配合精神暗示，我不会质疑自己的决定。”
“没错，就是这样。我把自己的最爱，交给我最杰出的作品保管。”
“最杰出的作品?”钟离宇皱眉。
第69章 真相4(控脑人)
“最杰出的作品?”钟离宇凝眉若有所思的打量亚伦。“我早就想问了，从蛹化人到控脑人，时隔数百年。控脑是你特有的能力，如果是基因遗传，在蛹化初期就应该涌现控脑人。却时隔这么久才有，明显是后来追加的。为什么要让我们拥有这个能力?”
话题改变，气氛也随之改变。不谈尘牺，沉重的火、药味也减淡了不少。亚伦收起外露的情绪，又变得风轻云淡：“为什么……最初是觉得你们危险，不能拥有这个能力。后来嘛……因为无聊，研究了一下，发现就算给你们这个基因，你们也不会产生危险到我的能力。”
“无聊?”钟离宇不信：“是孤独吧。不管你分裂成几个，都是同一个意识，你想要和你有一样能力的独立意识跟你作伴。”
“哈……”亚伦笑了：“玩具和玩伴，你想用这拉平地位。”
对它的讥讽，钟离宇无动于衷，是何心态，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我不明白，我蛹化成控脑人的时间是在你找到母星之后，既然有了自己真正族群的消息，为何还要把精力浪费在改造人类上?”
“这就要得归功于简了。”
钟离宇心下一沉，果然和他外公有关。“你和我外公有什么交集?”
“不问关系，只问事件。怕了!”亚伦笑的别有意味。
“……”钟离宇沉默不语。
“你想避重就轻，很遗憾这两者分不开。我和简互为对方的知己，也是合作无间的伙伴。”
亚伦挑拨成功，钟离宇管的住表情，管不住情绪，心头一紧，这是他最不想听到的结果。
亚伦得逞的笑道：“简是个有远见，有抱负的人。他很认同我当年促成自氧人政权统一的手法。甚至是我造成的蛹化危机他也接受了。变革总会伴随牺牲，要想遏制人类私欲就得由没有利益冲突的第三方来主持公道。这就是人们为什么喜欢求神拜佛的原因。我的存在符合他所有的需求，即能将你们引领到更高的生物领域，又能置身其外的公正执法。”
“显然他看错你了。”
“谁也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钟离宇很意外，竟从亚伦神情中看到几分伤感与无奈，随即他明白，让它感触的并非人类的命运，而是它自己。
亚伦：“简想再度创建人类文明的统一。可我那时已经找到母星，一心想回家，没空打理你们的世界。于是，我们就选了一个折中的方案，他利用职权，为我收集返乡物资，打开方便之门，我帮他制造一个能实现他理想的，强大的，把人类和平放在第一位，不会谋私利的控脑师。这里有一个问题，是人都会有私欲，那要如何做才能既让你有悲天悯人理解世间疾苦之心，又不会被七情六欲所扰，徇私枉法?”
亚伦末尾的话说的很慢，弓下、身，双手撑住椅子扶手，居高临下与钟离宇只有一拳之隔的面面相对。
压迫感十足的氛围下，钟离宇波澜不惊地昂首，冷冷开口：“则天式的洗脑教育。”
亚伦轻笑纠正：“利用控脑能力教育后代可不是她们开创的。”
钟离宇无动于衷，亚伦不怒反笑，声音压的更低，凑的更近：“太多的阴谋和震撼，会让人变得麻木，感觉不到委屈、愤恨不平的负面情绪，可这份免疫力真是你产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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