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孩子归谁_太紫重玄【完结+番外】(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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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兄说你好着呢,就剩安养。这一个月内不可轻动,不可受风动怒。”

  “哦……”杜松风顿了顿,“昨日多谢你与韩公子。这里是……”

  “我家。”李怡干净利落地回答。

  正沉浸在感慨与感激中的杜松风一怔:李怡的家就是李重诺的家,李重诺家跟他家势不两立,现在他居然住了进来,还在此生了孩子,那他爹……

  猛地从床上弹起,但因过度虚弱,只弹到一半就又砸了回去,杜松风只好歪着头扭着身子说:“孩子呢?我该走了……”

  李怡严肃地将他按回被子里,“你动不得。”

  杜松风被李怡按疼了,不悦地再抬头,“孩子呢?”

  李怡抱臂,居高临下望着他,故意道:“你要孩子做什么?”

  杜松风十分不满,“我生的孩子,我自然要看!”

  李怡冷笑一声,“土木公,我还不知你那点儿小心思,我一把孩子给你,你就会抱上孩子跑了。可你现在能跑吗?跑不出十步就得栽倒,你让孩子也跟你一起栽么?”

  “那你为何不让我好好地走?!”杜松风脸红愤愤,对上李怡复杂的目光,心却软了一下,转而缓口气道:“我……多谢你与韩公子,真的多谢,但我好了,就该回家了,怎能赖在你家。”

  李怡皱眉,负手来回走了几遍,“土木公,你怎就不明白呢。你单知道那是你的孩子,怎么就不知道……”提一口气,“那也是我的孩子。你抱着孩子走得爽快,我怎么办?我留下你,不只是因你确实不可轻动,更是要跟你商量以后的事。孩子怀在肚子里你我尚可糊弄,可现在他出来了,总不能等他长大,你我还糊弄吧。”

  杜松风一愣,神色凝重起来。

  李怡以为,自己辛辛苦苦说了一通,杜松风明白了,在认真思索。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只不过杜松风理解的意思稍微偏了点,思索的结果就更偏了。

  他相当认真且愧疚地望着李怡,道:“那你觉得该如何补偿你才好?金银?还是旁的?若想从生意上出的话,我得回去同我爹商量,自己做不得主。”

  杜松风极其诚恳,在他看来,因为他的私心留下了这个因意外产生、又有可能影响到李家的孩子,李怡居然大方地同意了,怀胎生产期间还数度关怀帮助他,如今李怡想把这事说清,要些补偿,理所应当。就算……补偿略苛刻些,他也得尽力劝动父亲。

  然而李怡却惊了,饶是舌灿如莲,此刻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去年五月二十跟杜松风亲密接触之前,他一直以为杜松风很端很清高。但那一晚后,他渐渐发觉杜松风性子虽与他不同,但大是大非上还挺一致,有时清寡的气息里时不时泛出点小羞涩小可爱,他还挺想逗弄一二。

  他便觉得,和杜松风相熟挺好的。

  但进一步熟悉时他又发觉,杜松风此人怕不是有病就是真蠢,总能冒出不可思议的想法,做出惊世骇俗的事情。以后瑞福临交到这样的人手里,怕是离垮不远。

  而且他一贯很好的脾气,近来却一遇到杜松风就控制不住地发怒。上几回气得够呛,都是看在杜松风大着肚子的面上没较真。

  但是。

  李怡再次气不打一处来,他果然又自作多情热脸贴冷屁股了!

  杜松风居然还一脸懵懂茫然望着他,问他“怎了”。

  他暴躁地走了几圈,上前揪住杜松风身上的棉被,发狠道:“土木公,你想就这样把我打发了,没门!如今有的是时间,咱俩走着瞧!”松开手整理整理衣袍,回头不屑一瞥,“等我办完正事,回来再收拾你!”昂首出门,今日与一胡商约好看货,时间就到了。那批货是胡人珍玩,又是首次合作,他怕拿不准,便请见多识广的韩梦柳陪他一道去。

  “啪”地屋门关闭上锁,杜松风扁着嘴躺在床上莫名:他都退让了愿意补偿了,还想让他怎样?李怡自己不把话说清楚,还跟他发火,令人……讨厌。

  他还是很想看看孩子,辛辛苦苦生出来,却连一眼都没看,哎。抬头呆呆望着床帐,在他有些饿了的时候,就正好有下人进来送饭。饭菜很丰盛,可下人的脸色却满是厌恶。有心想问问李怡回来了没有孩子怎么样能否抱过来,可他才刚一张嘴,下人就立刻甩来一个刀锋般的眼神,接着迅速出去,又把门锁了。

  杜松风就很生气。

  又不是他想来这里住的。

  窗外的光一点点暗下去,他心中越来越慌:孩子看不到,他爹不来找他,唯一能跟说上话的李怡又是那副样子。

  杜松风无比忧伤,无限孤独寂寞。

  总不能一直受人摆布,要做些什么才好。环视四周只有一双鞋,还不是他的,但也没办法了。

  悄悄把鞋穿上,在被子里藏好,等到下人来送晚饭时,他再次从床上弹起,瞅准空当拼了命往外跑,跑出十步后没有栽倒,心中又骂起李怡胡说八道。

  他想孩子应该在李怡的爹娘那里,便估摸着正厢的方向,快速冲过层层院墙。三月初春寒风尚料峭,刚刚生产的他仅着中衣披头散发,耳边呼呼风声,心却热得滚烫。

  “杜家小子,这里不是你横冲直撞的地方!”洪钟之吼将杜松风堵在正厢庭院里,李重诺从堂屋大步迈出,浑身煞气。

  杜松风飘然的身体晃了几晃,“李……伯父,晚辈冒失,只想看看晚辈的孩子。”

  李重诺冷哼一声,“我李府中有的都是自家孩子,哪里有你的孩子。”

  杜松风大惊,这是……要与他抢孩子?可李家要这孩子做什么呢……强制镇定,“伯父,我已与李怡说好,孩子是我一人的,李家若要补偿,可以商量……”

  “混账!”李重诺大怒,吓得杜松风一抖,“你这小子,怪会胡说八道!果然是杜明礼的儿子,一身不良习气学得一分不差!”

  杜松风立刻道:“伯父不可侮辱家父!”

  “我说的不对?难道当初主动献身勾引我儿子的不是你?居心不良怀上孩子意图分我李家生意财产的不是你?如今跑到我家来生孩子,给我家带来秽气的不是你?我早想把你扫地出门,但怡儿说你还有用,那就且忍一忍。你还妄图见孩子,若让那孩子也染了你的习气可怎生好?!”

  “你……”杜松风气得发抖。

  堂屋里突然传来婴孩哭声,杜松风心头一震,飞冲上前。他虽虚弱,可此时胸中激愤犹如开闸的洪水,几步便撞到李重诺面前。

  “你做什么?!”李重诺张开双臂左右阻挡,下人们也团团围上来。杜松风憋住了狠劲儿,扒住门框死也不动,仿佛被猎人逼到绝路拼死突围的野兽。

  推搡中鞋被挤掉一只,他全然不顾,余光瞥见堂屋阴影里走出一个身着罗裙的人影,婴孩哭声亦越来越响。他知道,那定是抱着孩子的李怡的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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