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制的时候注意火候,不可太过,太过则鱼肉干巴巴的不好嚼碎,不够火候,则鱼肉容易腐烂变质,火候的问题,几位大师傅回去再琢磨琢磨,趁着这两个月秋斑鳢正是上市的时候,咱们多做一些出来,等北方下了雪,咱们也好拿出去卖个好价钱,给作坊里大伙儿发个大大的红封好过年!”
甭管哪个朝代,“加班费”都是鼓励加班最好的法子,不谈工资谈奉献的加班都是耍流氓!白掌柜不打算和员工耍流氓,员工们自然也信心满满地投入到了无限的加班中……为了年底的大红包!
要说他们掌柜的对他们那是真不错!鱼街的作坊因为季节性的缘故,很少像其他地方一样雇长工,都是按照做工的日子算钱,干一天拿一天的工钱,其他地方有时候还要隔几日发一次,作坊却是每日下工前必定结清当日的工钱,若是活计忙起来,中午作坊还管一餐饭,因此街上许多人家都喜欢来白家做工。
这回听说东家从外面运了一个大船的秋斑鳢要做鳢鱼脯,都知道是来了大买卖,卷起袖子便开始忙活起来,杀鱼的杀鱼,剥鱼皮的剥鱼皮,剁下来的鱼头,便用大簸箕装了丢到河边去,引得整条街的野猫都跑过去吃,连续几日,吃的这些野猫油光水滑,连老鼠都不抓了。
剥下来的鱼皮都洗干净送到食铺那边去了,这些鱼皮可以做成下酒的麻辣鱼皮,也可以做成鱼皮冻,一点也不会浪费。
第一批鳢鱼脯做好之后,白春笙让人包出来一些,给王大娘家、龚夫人那里和周婶婶家、谢篁家都各送了十斤尝鲜,想了想,到底没忍心,偷偷包了二十斤,找到千仓,让他托人给商秋芦和世子送过去。
他已经不再纠结商秋芦的身份了,一个人前半生的命运,都是从一生下来就注定了的,没有人能决定自己的出身,世间走一遭,有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不做一件违心之事?说句残忍的,如果非要让他在商秋芦和王鲲风中间选择一个人必须伤害的话,他一定会选择牺牲商秋芦,这无关道德,只是人在潜意识里,总是会保护对自己而言更重要的人罢了。
就像商秋芦,老天爷只肯给他两条路,要么在王鲲风身边做密探,要么死,换做是他,他也要选择第一条,好死不如赖活着呗!
再说了,商秋芦也并没有做过真正伤害过他们的事情,临走的时候,更是派了自己的心腹继续接任他,说是监视,倒不如说是保护。
还有小世子,那孩子不像他的母亲,倒是个心地纯然的好孩子,也不知道回去之后怎么样了,希望不要被他那个奇葩亲娘给带歪了才好。
做好的鳢鱼脯两面金黄,撕开之后,里面的肉却是雪白的,味道咸香,肉质柔韧,拿来做下酒菜,或者是小零食什么的再好不过了。
原本白春笙是打算将做好的鳢鱼脯储存起来,留着过年前卖的,地球人都知道,每到过年前市面上一应过节的物品都要涨价,平时卖五十块钱一斤的河虾,过年要卖到一百二,平时买一只老鸭一百多,过年要三百多……作为一个生意人,他当然要抓住过年前这个商机了。
不过,没想到他们作坊烤鱼的香味实在是太香了,一开始是县衙门里来人要买些鳢鱼脯回去,后来整条鱼街的富贵人家都过来要买些回去尝尝,第一批几百斤的鳢鱼脯,白春笙只来得及留住送人的那一百多斤,剩下的全部被人买走了。
本地多鱼虾,本地人也爱吃河鲜、会吃河鲜,更何况这白家鱼脯的口味他们从未尝过,闲暇时就着一小碟子鱼脯便能喝下半斤酒,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下酒菜了,没有酒,空口当零食吃也好吃得很,尤其是那些内宅的妇人们,闲着没事,拿一块鱼脯,跟车鱿鱼干一样,一丝一丝地撕着吃,小小一块就可以吃大半个时辰,实在是打发时间的好东西!
在白掌柜还没有想到给自家鱼脯起个什么名字的时候,外界已经自动给他们家的鱼脯加上了商标:白家鱼脯,名字简单粗暴又目标性十足,别人一看就知道是白家食铺所处。
整条鱼街做吃食买卖的,也就只有白春笙一个姓白的,想认错都难!
让作坊的大师傅们吃惊的是,白春笙给他们作坊里出的鳢鱼脯,定价十分的具有黑心商贩宰客作风,一斤要卖到两百个铜板!
听到这个价格之后,周婶婶和王大娘都忍不住抖了抖手,指尖捻起来的鳢鱼脯顿时变得沉甸甸的,好像一串铜板一样。
这吃的哪里是鳢鱼脯?分明就是铜板!
“你这孩子怎的这么不会过日子?花钱大手大脚的,这两百个铜板一斤的鳢鱼脯,送个几两给我们尝尝,心意到了也就是了,一家送了十斤,这就是二两银子啊!”周婶婶痛心疾首地训斥道,“你这没几个月就要和王家大郎成亲了,成亲之后就不像现在这般,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了,王家姐姐那个人我知道,人是好人,就是不会过日子,这么些年王家大郎也不是没赚到银子,却总是攒不下来银子,不过这也不能怪王家姐姐,她从小没了亲娘,进了王府也是做下人,也没个长辈教她怎么理家,以前糊弄着也就过去了,今后你和大郎成亲,也不能再这样了知道吗?”
“唉!这也是婶子的一点小心思,你和大郎这样,往后没有子嗣,年轻的时候无所谓,年纪大了,总得多留点银子,这世道啊,什么都没有银子可靠!更何况王家那样的,阿姌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嫁的出去,还有王家姐姐,今后都是你们俩要养的,手里不多攒点银子可怎么办?”
“周婶婶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不大手大脚乱花钱了,我保证!”白春笙被念叨得脑仁子疼,急忙举手保证道。“而且您想啊,我对外面卖的是二百个铜板一斤,其实成本并没有这么多的,主要是这味道旁人家都做不出来,我这刚做出来,不得卖得贵一些?二百个铜板算是便宜的啦,若是运到皇城去,只怕二两银子一斤也有的是人要买呢。”
“那也不能这般大手大脚的到处送!你手紧一些,趁年轻多攒点银子,往后自己手里有银子,在那家里才能说得上话知道吗?”周婶婶现在是真的把白春笙当做自己的晚辈看待了,说话也比从前直了些,她又怜惜白春笙这孩子不知父母亲戚何在,孤零零的一个人,如今要成亲了,连拜堂的长辈都不知姓名,实在是让人心生怜惜,忍不住便多说了几句。
“嘿嘿~我知道婶婶都是为了我好,婶婶,有个事情我正想和您商量呢。”
“何事?”
“就是咱们的新铺子,眼看着年前就可以开张了,我想着,那边地方大,事情也多,想请您过去做个管事的,兼管着铺子里的账目,您不是还有俩徒弟吗?让他们守着咱们的老铺子,码头那边的新铺子,咱们是要招待外面来的贵客的,我打算再买些孩子回来,好生让几个大师傅教一教,到时候便将咱们现在的几个大师傅分一下,留两个在老铺子,剩下的带着孩子们去新铺子,您看如何?”
“那~新铺子的掌柜,你看好了没有?”周婶婶问道。原本这新铺子的掌柜应该是留给商秋芦的,谁知道那孩子竟是……唉!只能说造化弄人!那么好一个孩子,谁想到竟是那样的身份呢?连她知道了都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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