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子自幼锦衣玉食,对生活的品质充满要求,他的枕头是鹅羽枕,鹅是国外的鹅,十块大洋。
我宁愿用这十块大洋贿赂警察去封掉那个骗子的枕头店。
买不到这样的枕头,赵公子宁愿不买,也不许我买,于是我每个前半夜都被迫用赵公子的手臂或其他地方做枕头,后半夜将赵公子的枕头取过来给自己用。
我真的很担心赵公子,尤其是他有几次半夜被我取枕头时不小心用力推到床下面醒来相信我说他只是做了噩梦的时候,我真的十分担心他。
他这样被娇惯养大的富家后代,很容易被出身贫寒却心机深沉的人视作目标,骗财骗色,最严重或许还要将人骗走。
唔。
或许我应该仔细地想一想大力叔究竟是如何看待我的。
我感受到了悲哀,如同王子落难,美人蒙羞,如同贫贱夫妻百事哀。
我不能让赵公子落到这样的地步,我见过他上礼拜吃酸奶的时候舔盖子。
我不能让大力叔的偏见成真,至少我要让赵公子对他的人生充满新的希望。
我向赵公子发出了邀请:“不如我们去参加舞会。”
赵公子皱眉:“什么舞会?”
我说:“金仙儿开的舞会。”
赵公子骂我:“才一个礼拜不见你就要去见他!”
我问:“赵龙你去不去吧?不去你别后悔。”
赵公子吼我:“拿衣服给我啊!还等着老子自己去拿?要你有什么用!”
我与赵公子换好衣服,梳好头,便准备出门。
出门前,我将一方小小布料塞到他的手中,并且告诉他要收好,当我需要的时候或许我会求他。
赵公子展开一看,骂我:“你有病啊!”
我与他有情调,他骂我。不光如此,他还将我拖回家中,逼着我从里到外重新穿了一遍衣服,确认无一短缺,这才重新出门。
我与他该如何度过接下来的五十年呢?他这样的不解风情,我这样的罗曼蒂克。
赵公子骂我:“叹你妈的气!”
金仙儿的生日舞会邀请了许多人,人人抱着一只狗子或一只猫咪,我甚至怀疑这是某种中世纪的邪恶宗教的特殊祭祀现场。
其实金仙儿没有邀请我与赵公子,他只邀请了郝达——赵公子当初的助理、如今的经理——郝达也养狗,并且将金仙儿的日程告诉了我。
郝达除了我之外,没有什么朋友,并且我仿佛已经明白为什么他会没有什么朋友,我可以从他的嘴里知道赵公子金仙儿甚至于大力叔的所有行程。
金仙儿与人在聊天。
那人说:“上一次我假装倒在地上,我的乖乖就去挠门找人来,比我那出门买菜买了四年的老公强许多。”
金仙儿笑着说:“是呀。”
又有人说:“我的贝贝也好,我的女朋友只会花我的钱,贝贝却会自己去抓蛇回来给我吃,哦我的贝贝小可爱,它当我没钱吃饭呢。”
金仙儿笑着说:“是呀。”
金仙儿说:“我的哈姆见着谁再热情也不和人跑,只跟着我。”
赵公子说:“那是老子的狗。”
谢谢你二位,那是我捡回来的狗子。
金仙儿转过身来,笑吟吟地招呼:“邱先生、赵公子,你们怎么来了?”
赵公子说:“坐大头的车来的。”
金仙儿笑吟吟地看了一眼郝达:“顺路吗?”
赵公子说:“打电话叫他过来接我们。”
金仙儿笑吟吟地看了一眼郝达。
郝达低头掰眼皮,将灰尘放进去,再假装进去了灰尘。
我是亏欠了金仙儿的,我不光亏欠他的情义,还亏欠他的财主。赵公子以往是他的财主,如今不仅没钱了,还有更多的时间排挤金仙儿使其不能近我身。
还好有哈姆,我捡了哈姆,救过它的命,它应该代我赎罪。
然而无论如何,我仍旧是欣赏金仙儿的,他不光是我的知己,更是赵公子的朋友。赵公子很难有朋友,因他看待人总很复杂,总认为都是来骗他钱的。
赵公子说:“金仙儿不是我朋友,他想骗我的人。”
唔。
我不知该如何解释,其他人确实是想骗赵公子的人,但金仙儿确实只想骗赵公子的钱。
赵公子盯着我,说:“他想骗我的人。”
好吧。
金仙儿确实想这样做。
我问赵公子:“你吃酸奶吗?”
赵公子骂我:“老子沦落到要来舞会蹭酸奶吃了吗?”
这当然不是我的目的。
我说他饿了想吃酸奶了,他说他没饿不想吃酸奶,我说不你就是饿了想吃酸奶了,他说他就是没饿不想吃酸奶,我说你是自己饿了想吃酸奶还是我帮你饿了想吃酸奶,他说他想了想觉得确实有一点饿了有一点想吃酸奶。
他去吃酸奶了。
我来到在角落里面吃酸奶的赵公子面前,问他:“你是赵公子吗?”
赵公子端着酸奶拿着勺子,警惕地看着我。
我问他:“我可以坐在你的身边吗?”
赵公子骂我:“你有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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