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正是林韬的儿子,林静萱的弟弟,林静水的生辰。
林静水性子孤僻,喜静,经常独自一人闷在屋内看书,不爱说话。就连林韬和林夫人,一天下来也不一定能与他说上一两句。
唯独林静萱这个姐姐除外。林静水很喜欢林静萱,两人常在一处玩耍。
对比林静水的怪癖,林静萱则性情温柔,人缘甚好,有许多朋友。
林静水十八岁生辰,成年之日,本该是个大日子。但他并没有什么朋友可以来上门庆祝,于是,林静萱便邀请了许多自己的朋友,祝贺弟弟。
一场西式的生日聚会,办得极为圆满。
但偏偏,在次日一早,一声尖叫打破了这场欢欣构筑的残梦。
从疲累的沉睡中醒来,林静萱一睁眼,便看见一双鲜红的绣花鞋悬在半空。
干涸的血渍凝在床被上,成了暗黑色的污迹。
视线僵硬地向上挪移,正对上一张被剥了面皮的血肉模糊的脸,脖子上吊了根红绸,尸体在半空中微微晃荡着,头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垂着,一双黑洞洞的眼睛望向床头。
林静萱几乎要被吓疯了。
她疯狂尖叫,抱着脑袋从床上跌跌撞撞跑下来,一头撞进了赶来的林韬怀中。
见了眼前惊骇恐怖的一幕,林韬的第一反应便是去警局报案。
但紧跟着进门的林静水却说出了一句让他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的话:“父亲,是我昨晚喝多了,占了她的身子。她曾向姐姐呼救,姐姐并未理会,她许是想不开,便自尽威胁姐姐吧。”
占了一个丫鬟,这种事高门大户屡见不鲜。
人命如草芥,也算不上什么。
林韬思虑片刻,便决定将事情按下,命人将丫鬟的尸体秘密处理掉,封了口。
他从林静水的态度和丫鬟的尸体上感觉到其中或有蹊跷,但林静水是他唯一的儿子,他舍不得冒上半点风险。
此事过去,便平静了许久,林韬几乎要将它忘到了脑后。
然而,在林静萱去了北平的第二日。
天青的纱帐溅满凄红的血点,一具丫鬟的尸体悬在空无一人的床上,被撕了皮的脸无声地对着床被。
这一次,林静水也面露惊骇。
林韬面上不显,但内里心惊肉跳。
他察觉到了事情或许并非如他想的一般简单。但第一次已经压下,若是第二次报了案,牵扯出第一次,那便功亏一篑,更是有理没理都说不清了。于是,林韬又一次瞒下了此事。
“第三次……就是昨夜。”
林韬目光复杂,残留着些许恐惧,“容少既然调查了,想必也知道了,跟前两个死法一模一样,被放掉了血,剥了脸皮,吊在萱儿的床上。”
“今晨,林小姐发现床头吊了人,是否仍像第一次一样,惊恐大叫?”顾惊寒问道。
林韬苦笑着点头道:“没错。我扶着萱儿去她母亲处休息,都没察觉到任何不对。那时候,或许还是萱儿本人?我真的有些糊涂了……”
顾惊寒抬眼道:“昨夜那具丫鬟的尸体呢?”
林韬微一怔,“早上……我让人埋了。”
“挖出来吧,”顾惊寒神色淡漠,眸中掠过一丝冷凝之色,“那个才是你女儿。”
林韬愕然瞪大眼睛,身形一个踉跄,跌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他目光呆滞地怔了片刻,慢慢抹了把脸,再开口,声音嘶哑:“顾少爷是天师吧?能为萱儿……做个法事吗?多少钱,我林家都出得起,只希望她在路上……好走些。”
容斐闻言,半阖着的睡意惺忪的眼蓦然睁开了。
女儿死了,不想着找凶手,反倒要做法事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偏头看了眼顾惊寒,俨然一副八风不动成竹在胸的模样,容斐便又合上眼,悄悄靠到了顾惊寒背上,继续瞌睡。
“你们在说什么?!”
房门突然被撞开,一个脸色苍白的清瘦少年出现在门口,黑幽幽的眼睛死死盯着顾惊寒,“你说,姐姐已经死了?”
顾惊寒偏头,略一皱眉,正要开口,便见林韬猛然起身,斥道:“静水,你出来干什么?病还没好利索,到处瞎跑什么?回房去!”
几步冲到林韬面前,林静水额上青筋暴起,瞪着林韬,脸色扭曲狰狞起来:“父亲,姐姐死了……姐姐死了!凶手是谁?是谁杀的姐姐?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找凶手?!……不对,不对!姐姐根本不可能死……把姐姐带回来,把她带回来,我能救活她!”
林静水脸上神色几度变幻,时而狰狞愤怒,时而迟疑后狂喜,一把抓住林韬的肩膀使劲摇晃着。
“你救不活她。”
顾惊寒突然道,“是你杀了她,养了她,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明晚十一点半前更新!_(:з」∠)_今天又晚了……
第14章 真相
卧房内一时落针可闻。
顾惊寒的话一出口,林静水整个人便僵在了原地,怒睁的眼睛光线离散,怔怔然拧动脖子,看向顾惊寒。
似有猩红的血,从眼底细密地泛起。
林静水的声音带着残破的嘶哑:“你以为你知道什么?如果不是我,姐姐早就死了……是我救了她,我还能救她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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