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珠帘微晃,里面的人肆无忌惮地打断了文煦的声音,一只修长苍白的手探出,掀开珠帘。
身着道袍的青年缓步走出,步步逼近严子棋身前,面目模糊,声音却冷漠而讥诮:“什么时候我大岐,娼妓的儿子也做得状元?”
严子棋蓦然抬头,脸色苍白。
冰凉的手捏住他的下颔,将他的脸硬生生扳了起来。
“国师!”文煦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他怒斥一声,忽然剧烈咳嗽起来。
内侍忙上前搀扶,却忽地惊慌大喊:“陛、陛下……您吐血了!”
一时间,满朝惊惶。
皇帝重病,卧床不起,朝政由太子主理,太师辅佐。
山雨欲来风满楼,人人都嗅到了别样的气息,自危而难保。无人察觉到,这一切的□□,新科状元郎严子棋,早便消失不见。
“子棋,你看。”
纱幔低垂,危楼高耸,四面的风声夹杂纷繁落花荡入白玉台上。
月光清泠,勾勒出两道纠缠交错的身影。
天机台卦盘破碎,黑白棋子零落满地。
一只手从后解开一段轻纱,令严子棋重见光明。
明亮的烛火晃了满眼,他被压在地上,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让他不得不仰起头,从天机台空无一物的顶端望向无垠星空。
“高高在上的地位,绝世无双的道法……”沉哑的男声压在严子棋的耳边,带着狠戾的意味,“这些都该是你的,我的大功德之人。但眼下,阴差阳错,它们却全都是我的。子棋,你恨吗?”
“国师大人……”
严子棋平复着喘息,艰难道,“这些都是你的。没人会抢,没人会质疑。你已经拥有凌驾于世间一切的地位,还不满足吗?迷途知返,为时未晚。”
“你可真蠢。”陆沉渊失望地叹了口气,慢慢退开。
严子棋半合的眼中飞快闪过一道微芒与喜意。
但没容得他的欣喜真正凝聚起来,一双手就掐住了他的腰,错落而疯狂的吻落下。
陆沉渊笑了起来:“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子棋,就算你真是个蠢货,就凭你是大功德之人,我也放不得你离开。若有人看出来了你的身份,那我这个国师当得岂不是名不正言不顺?这么大一个把柄,我当然是要放在自己手里,掐死……碾碎才对。”
他握过那只攥紧了纱幔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吻下,然后用力,一根一根,捏碎了严子棋的指骨。
“本座听说,要屠龙脉,须以大功德之人身魂活祭……子棋,你在发抖吗?别怕,本座怎么舍得你死呢?”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一点前还有一更qwq
第35章 功德
大岐天机台,号称可窥天命,改国运。
如今,却沦为严子棋一人的牢笼。陆沉渊将通往天机台的九条天阶尽皆斩断,除了他,世间几乎无人可以登台。
轻纱曼舞,四顾清寒。
严子棋被囚的第三个月,陆沉渊再上天机台,已然换了一身装束。不再是素净简单的白色道袍,而是一身玄金色的华贵祭天服。
他手执拂尘,却有酩酊醉意,单手搂住严子棋,将人拖到天机台边,身体几乎悬空。
“子棋,听。”
陆沉渊扼住他的手腕,在他耳边吹起熏然酒气,“是哀乐的声音……文煦熬不住了,他要死了。他驾崩了,皇位就是我的了。”
高处风声凛冽,衣袍猎猎而红。
严子棋青衣被血污染红,面色苍白地笑了下:“是吗?”
“你以为这就是本座想要的吗?”陆沉渊沉沉一笑,“远不止如此。四方龙脉我已困住三条,勉勉强强也算够了。等我登上帝位,便能借大岐龙脉宰杀其余两条,两败俱伤,我便可渔翁得利。”
严子棋眼神黯淡,神色却有些凝固:“你……为何如此固执于龙脉?”
陆沉渊摇头:“你不懂……蛇欲化龙,四贤献祭,龙脉注气,方能腾天而起。长生不死之术,古往今来多少前人追寻不得,我也是痴人,也想一试。这借来的二十年寿命,终归是别人的。”
严子棋听不懂他颠三倒四的话语。
陆沉渊似乎真是醉了,抱着他跌坐在断裂的天阶边缘。
“国师继承者……谁愿意当呢?”羽冠被随手甩开,陆沉渊将半张脸埋进严子棋的发间,低声道,“若是当年我可以选,或许……当一个闲散世子,是最不错。”
“子棋,你……你记着,文煦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要信。”
陆沉渊伸出手,宽大的袍袖滑落,露出半截小臂。修长有力,伤痕错综,隐约有些深可见骨,竟是烫烙进去的。痕迹很久,当是有些年头了。
“子棋,我疼……”
腰身被一条手臂勒紧,严子棋注视着那些伤痕,慢慢闭了下眼。
真的有人生来便本性恶毒,不怀丝毫善意吗?那些隐没在皇家秘闻之中的,有关陆国师生不如死的幼年,以偿命锁换来的二十年傀儡残命,是否真的存在?
下意识地,严子棋睁开眼,抬起虚软的手,抚上了陆沉渊手臂上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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