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散落,容斐心口金光碰撞的地方却凭空出现了一行金光黯淡的小字。
功德金身。
顾惊寒一怔,还未来得及细想,就见那行小字突然化作了一簇火苗,向他冲来,躲闪不及,顾惊寒被那火苗冲个正着,心口蓦然一烫,便见又一行小字出现在眼前。
这次并非是像容斐一般的金光小字,而是漆黑带红,仿若血液凝固,业火焚烧的一行篆字。
“三世罪人?”
小字消失,与此同时,者字的声音在顾惊寒身后响起。
顾惊寒转头,便见者字饶有兴趣地笑道:“这符箓好像还挺有意思。不过,我劝你日后少用,天机不可泄露……天意难测,千万不要步了某些人的后尘。”
没有理会者字似是而非的话,顾惊寒摸了摸容斐的心口和腕脉,确认平稳,微僵的神色才慢慢恢复正常。
功德金身确实有异常人。
像严子棋没了心都可活下去,容斐偶尔没个脉搏,似乎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但容斐的面相绝非是大功德之人的面相,又怎么会有千年难遇的功德金身?师父当初为了他选定这样一门婚事,是算出了容斐的功德金身,想从中为他寻找一丝生机吗?
顾惊寒本来只想看看容斐有何病症,却不想得到这样的结果,一时对于那纸莫名其妙的婚约,有了更深层次的猜测。
者字见顾惊寒不理会他,慢悠悠踱到床边,道:“你业障缠身,阴气太重,似死似生,旁人肯定受不了你亲近,但功德金身就不同了。看你俩的样子如漆似胶的,但还都是童子□□?没事,上吧,他受得住。”
顾惊寒给容斐压了压被角,低声道:“你知道多少?”
者字明白他在说什么,摇头道:“不多。我只是第二个。”
说完这句奇怪的话,者字便立刻转了口,一拂道袍大袖,道:“你们找到云璋的线索了?你身上……有一些他的气息。”
顾惊寒知道撬不开者字的嘴,便不再问,随手将嵌了阴阳碟碎片的钥匙扔给者字。
者字接住钥匙,看了眼,眼底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异色,道:“确实是阴阳碟的碎片。我当年看云璋在我眼前魂飞魄散,心痛难当,没有理会那些碎片,直接离开了云家。看来,这些碎片并未丢失,还在啊。”
顾惊寒言简意赅说了碎片由来。
者字皱眉道:“人绝不会无缘无故消失,滦山……我当初怎么不记得长青山一旁,有这么一座山?”
在原地飘了片刻,者字道:“去看看也好,不过子时阴气最重,我不好出来,你将我半封吧,有事再叫我。”
顾惊寒没有反对,依言用血契将者字半封回骨灰盒内。
子时阴盛阳衰,者字这种大鬼若是出现在外,一点气息便会引得魑魅魍魉,络绎不绝,平添麻烦。最主要,者字修为并没有临字那般高深,还喜欢凝聚出身形乱晃,太易惹眼。
封好骨灰盒,顾惊寒又拿出朱砂豆和符纸,画了一些符箓。
一切准备好,已经亥时,顾惊寒将容斐挖起来,两人没有惊动旅店的人,快速出门,离开镇子,进了滦山。
最开始,两人是沿着长青镇和这座小镇互通的山路寻找,顾惊寒手托罗盘观测,容斐警惕着四周。
但一番搜寻下来,一无所获。滦山看起来就是一座普通的山,这条路也只是一条平平无奇的路。
“往深处走走?”容斐提议道。
顾惊寒颔首。外围没有发现,还是要进入深山看看。
滦山虽不像长青山一般,大多树木四季常青,但也还算树木繁茂。
时值深秋,枝叶干枯,落叶纷飞。地面上铺了厚厚的金色枯叶,一踩上去便会发出轻微的脆响,惊扰了许多暗夜潜行的鸟兽。
两人穿林而行,走了没多久,容斐的脚步突然一顿。
“等等。”
容斐低声喊了句,将手里提的煤油灯向下放了放,用脚扫开一片落叶,露出底下的地面,“车辙。”
顾惊寒看去,便见落叶掩藏的土地上,竟有一道深深的马车车轮痕迹。
“昨天下过雨,留下痕迹不稀奇。”
容斐盯着那痕迹道,“不过,刚才咱们查看大路,路边可没有往山里来的车辙痕迹。难不成这车还是飞进来的?”
顾惊寒矮身摸了摸车轮痕迹,道:“负重不轻,还是新的,可能是海棠花的。沿着这痕迹向前找找看。”
容斐扬眉点了点头。
两人用树枝扫开地面的落叶,跟着车辙向前走。
走了没多久,前面林木重重的阴翳中,忽然现出一点光亮来,似乎是火光。
“有人?”容斐轻声道。
两人对视一眼,顾惊寒摇了摇头,几张符箓落到手心。容斐会意,一手接过顾惊寒的符箓,一手掏枪上膛。
不管有没有人,都要小心为上。
慢慢靠近,那点光便越来越亮。
顾惊寒分辨出来,那是一团火光,有人在林间一处空地燃烧着篝火。
篝火跳动,隐约勾勒出外围三辆马车的轮廓。但马车上似乎空无一物,也没有一个人。
越来越近,两人快要到近前时,突然听到一声婉转清越的戏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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