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破云回身格挡,反制住他手腕,提腿横扫而去,却瞥见边上那三人,心中一抖,立时收势回招,变踢为绊。当着皇帝的面,他不想让云煦摔得太难看。
却在他这一时迟疑间,云煦寻到了破绽,乘势而上,反而压住他肩臂,顺势将他掀倒在地。
这还是他头一次胜他,不由喜笑颜开,可看到边上的三个人后他就明白了方才原破云的迟疑为何而来,这喜悦又飘忽忽得散了。
“你不必让我。”云煦将原破云拉起来,十分失落。
原破云揉揉屁股嘟囔:“也不是让你,我就是走了会神……”其实他并不是怕云钰或肖长离,而是怕他爹原仕杰。
敢当着皇上的面摔他的宝贝儿子,回去定要被训斥不尊君上肆意妄为了。
“看,不过几日,阿煦长进不小啊。”云钰很高兴,拽拽肖长离衣袖。肖长离笑而不语,反倒是为原破云感到欣慰。
前世的他天生有疾体虚病弱,少了许多人生之趣,所幸得天眷顾,这一世的他少年英武意气风发,可见天道有法,总不会辜负良善之人。
云钰见二人勤奋,怕辜负了大好春光,便让两个半大小子休假半日,好好放松放松,自己也拖着肖长离微服游玩去了。
云煦很少出宫,自是不比原破云对京中熟悉,便由他带着寻地方找乐子,还去了轻音坊。
原破云对这地方颇为熟悉,一进门不必多说便有人将他引入座席,茶水点心一应俱全。
云煦头一次来有些拘束,问他这是什么地方。原破云一脸神秘,只跟他说这是好地方。
云煦不由想到了某个不太光彩的名词,更是窘迫。原破云不知他想到了歪处,喝了口茶,两只眼睛一直朝正堂偏门处瞧,等着人来。
轻音坊乃是城中雅处,听音赏曲品茶论棋,专候文人雅士光顾,请来的琴师无一不是音律大家,与烟花勾栏处大不相同。
轻音坊最近请来的琴师来自吴越之地,是个音貌双绝的美人,一曲琴音名动京师,一个月只来三次,一次只弹一曲。倾慕者无数,却却是性情淡漠,从没哪个人能得她垂青一眼。
原破云少年情窦初开,也成了这个孤傲女子的倾慕者之一,每次都来听她一曲,远远看上一眼。
待到日暮,坊中一阵骚动后,那琴师来了。落座抚琴始终眉眼低垂,琴音袅袅流泄,饱含哀愁婉转之意,更是动人心弦。
云煦在音律方面的造诣比他的武艺要好一些,听得入神,不禁跟着音律轻敲指尖。原破云则是压根听不懂,只是瞧着这个年纪比他大了一轮的女子着迷。
一曲终了,女子手按在琴弦上,抬头看了过来。原破云立即坐直了,却意识到女子的目光并非朝自己而来,而是身边的云煦。
云煦回敬一个微笑。
只是一眼,女子抱琴而去,原破云却吃味了好一阵,说云煦学坏了,还会勾搭女人了。
云煦十分委屈,自己分明什么也没做啊。
两人走出轻音坊时日正西斜,倦鸟归巢,天边留了一片红云,街上人已稀少,都赶着回家吃饭。
不知哪家屋里传来菜香,勾得云煦肚子也叫了起来,耳听街边有人叫卖豆花,围了不少人,他没吃过,便想去尝尝。
“别去。”原破云一把拉住他,“那家的豆花一点也不好吃。”
云煦看了过去,道:“这么多人买,味道应当不会差啊?”
原破云只是坚持着不让他去,拽着他往另一边走,却在此时一阵脚步声跑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传来:“公子,吃豆花吗?”
云煦回头,看到一个小姑娘捧着碗豆花正眼巴巴看着原破云,头上系着一根红头绳,被风一吹便飘飘扬扬,随长发轻舞。
“不喝,我不吃甜的。”原破云回绝,每次经过这条街都能被撞上,起初他还喝几口,意识到这小丫头的心思后,他就不爱喝了。
不就是帮他逮着了偷钱袋的小贼么,至于以身相许吗?
他可不喜欢这样不谙世事的小丫头。
“这个不甜,是咸的。”小姑娘把豆花往他跟前送了送,眨眨眼道,“你要是不喜欢咸的,我就给你做苦的酸的辣的。”
云煦暗暗发笑,被原破云瞪了一眼。
“我不爱吃豆花。”原破云直截了当,拉着云煦就走。
云煦回头看看,觉得挺不忍的:“她也是好心,你何必……”
没等他说完,身后传来小姑娘的声音:“你不爱吃豆花,那我下次给你做别的,你想吃什么?”
原破云回头,没好气说了一句:“我不爱吃东西,我什么都不吃。”
小姑娘怔怔站着,陷入了沉思:“可是什么都不吃,肚子会饿的。”
“……”
在两个小子穿行在京城街巷中找吃的时候,云钰和肖长离正在一艘画舫上游湖,夕阳投在水面粼粼生辉,画舫悠悠而荡,闲适飘摇。
慢慢地夜幕降下,湖边人家和湖上舫船点起烛火,水波灯影辉映间静美如梦,似是换了一处天地。
云钰和肖长离在舫中观水看灯赏月,话虽不多却自有一派静谧清和,悠悠然仿佛已超脱尘寰。
肖长离倒了杯温茶,给云钰递过去,却见他趴在窗边昏昏欲睡,灯影中面目清雅,岁月的痕迹被晕开在眉眼之间,依稀还是当初那个少年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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