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陵蹙了眉头,就见叶伏舟转身对赵祚道:“姑臧主,我军中还有事,我一会儿先走一步?”
“那我也先走一步?帮叶将军瞧瞧军中的事。”
“叶将军留步。”赵祚忽然正色道,“谢大人是扶风来的钦差,撇开旧情,人前的礼数总得全了。将他的缰绳给我,我们并排走,我替他掌马。等出了城,羡之,替你师父领马。”
“啊,那师父坐……”哪儿的后话还没说,羡之就抖机灵地反应过来了,抿了抿嘴,知趣地噤声。
沈长余见状拍了拍羡之的肩膀,护着羡之上马,而后才往前走了两步,翻身上了自己的马。
赵祚则站在了谢无陵的马前,向谢无陵伸了手,谁知谢无陵不领情,一手打在他的手心,又剜了他一眼。扶住马鞍,踩镫一蹬,翻身上马,跨坐于马背上,一气呵成。
“你这花架子啊。”赵祚无奈地评了句,又难得笑来温柔。
他绕过谢无陵,翻身上了自己的马,抓住了谢无陵的马缰,领着谢无陵的马往前走。
叶伏舟和沈长余御着马,慢慢地跟在他们二人之后。赵祚故意选了正道出城。
今日沈长余于正门迎谢无陵时,带上了随赵祚一同来的文官们,已经造了一场声势。赵祚和叶伏舟更是为了安民而剿游匪归来的英雄。
见这几人出行,凉州百姓难免敬仰更甚。正道旁的许多百姓都自发地振臂呼了来。叶伏舟友好地向他们挥了挥手。
赵祚看向了这些百姓,而谢无陵在他身侧看着他,谢无陵的心绪顿时有了起伏,大漠里照入长河的霞光在这时像全数披在了他眼里人的肩上,那光反射到了他眼里,让他不禁觑了眸,却又不肯流转开。
他的赵从山,将来在扶风也会被万民像这般对待吧。他如是想。
想着想着,这心啊,就变得轻飘飘的了。
赵祚领着他才出了城,就停了下来,将缰绳还给了谢无陵,让他一只手握住,又对谢无陵摊开了手,谢无陵侧首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抓住我。”赵祚吩咐道。
谢无陵依言抓住赵祚,赵祚则将脚收了收,改跨坐为侧坐,又道:“可得抓紧了。”
谢无陵依言手下使了劲,赵祚则一踩马镫,用力蹬了一下,落座在谢无陵身后。谢无陵身下的马也没防备赵祚这一手,马的步子也跟着虚晃了晃。
赵祚则迅速环过了谢无陵,接过谢无陵手中缰绳,不给谢无陵反驳的机会,直回身对叶伏舟道:“叶将军,走?”
“走。”叶伏舟见状,一夹马腹,说走就走。
“欸!你们又来?”沈长余一听更急了。除了第一次外每次赵祚和叶伏舟出城去营上,都是这般,出了城就像那稚童比谁马快一半,嗖地就冲出去了。
沈长余简直快习以为常了,看了眼正在将赵祚那匹马的缰绳收来手里的羡之,遂好心地指了指那一旁的老树,说:“拴在那处无碍的,明日再带他进城。”
羡之眼里突然亮了,沈长余直接翻身下马,抢过羡之手里的缰绳,牵着那马往那老树一系,回身上了马,便领着羡之追了上去。
而早一马当先离开的赵祚,搂着谢无陵故意绕了远,离了直道,驰骋在大漠边上。
风声猎猎过耳,赵祚将谢无陵往怀里拢了拢,替他挡风。
谢无陵微抬首,便听见赵祚贴着他耳问:“上次的信收到了?”
“嗯。”谢无陵颔首,又大声道,“想着早晚要来,就没回那信了。”
赵祚见离了众人,又让马跑得慢了些,道:“我听说扶风出了事。你动手了?”
“嗯,往后得称我谢主事了。”谢无陵突然调笑来,“军费是被暂挪了,不过现在都收在了宣城手上。夏至前,没个结果的话,让宣城先用那钱垫。”谢无陵顿了顿又满脸无奈道,“我这一走,不知道户部那几个老顽固要拖这比银两拖多久。说不定要等你回去了,这笔银两才能拨到。”
“他们确是如此,而且贪极。”赵祚补了句道。春来募兵的募资还被他们层层剥了些,到兵部也没剩多少。这样的事他没听兵部同僚少说,几乎募兵那段时日天天都听得到抱怨。
“他们也就逍遥这些日子了。”谢无陵的眸里蒙了阴翳,藏了某些不能见天日的腌臜心思,“水至清则无鱼,但这扶风的浑水也不该什么鱼都养。”
赵祚的手覆上谢无陵的手,轻声唤:“谢小先生”
“嗯?”谢无陵感受到赵祚的小动作,低头看去。
“你……”赵祚又凑近了些,贴着谢无陵道,“真好。”
“嗯。”谢无陵大方承认了。
夜色降来,营上生了篝火,赵祚才带着谢无陵骑往营上。
叶伏舟他们一行人是早就到了营上的。叶窥鱼听着赵祚和谢无陵他们到了,便跑来迎他二人。
她身材算不得高挑,只一席红衣,藏在银甲之下,一二衣料不安银甲束缚,透了出来,随手拿着的是一柄缨枪。这模样让谢无陵看来,又觉得她可以算得上顶天立地了。
至于这窥鱼使缨枪,赵祚是见过的。就在游匪所居的地窖里,赵祚他们捕人失手,那人说时迟那时快,就开了地窖门,往地上钻,叶窥鱼早和他们说好守在外面,见地窖门开了,更是一柄枪直插去,那人袖中弯刀抬来挡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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