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若是别的画都还好,偏偏是江山图。
而这京城中能真正能绘出江山图的只有谢无陵和他。可谢无陵在世人眼里早已入土,横竖来说,他都是撇不清的了。
“你连卧榻之侧的人都看不清了,这不是胡闹?”
饶是梁策这些年有意栽培观之,也被他今日之举,气得不轻。梁策起身拂袖欲离,却叫观之拦了一拦
“外公……”观之抬眼,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可惜他的小心翼翼却让梁策更为火大,梁策藏在身后的手被自己握的通红,半晌他才迈了步子,绕过了观之。
“好自为之。”
“外公,”羡之站在屋外檐下,听见梁策启门的声音,才回头,“问完话了?”
“嗯。信陵不都听见了?”梁策眉头里的愁云还缠绵着。
“信陵在重阙里,只听该听的。”
“那信陵立于此,是何意?”
“是还有个问题想请教外公,站于那避阳处候着,怕让外公觉得信陵少了诚意。”
梁策闻声,眉目舒了两分,让羡之用来。
羡之道:“为何这重阙里,到处都是风,风多了,有的时候绕的信陵都快要辨不着东了。”
“人所立处,便有风生。但在这重阙里,东风本少,光靠听声辨东,又哪能够呢?”梁策抬眼看向羡之,方才叫观之招来的愁云都在这时被遣散了许多。
聪明人总是爱跟聪明人说话,大抵就是这个缘故。
“该是东风的本不少,只是愿意成东风的却不多。”梁策抿了抿唇,看向了身边的人。
“外公你说,观之身边的东风该……”羡之挑了挑眉头,道,“改向了,是吗?”
梁策闻言但笑不语,但不得不说的事,如果羡之不是一早跟在了谢无陵身边,那他大概会成为他梁策最得意的外孙儿。
真如此,他梁策也不至于花费那么几年去栽培一个庸才。
而梁策以为的庸才在屋里不仅听不到这东风论,反而陷入了更深的困扰。
那是因为桑落留在他身边的人送来的新消息,梁后邀陆家二郎。
闻言观之的手在桌案上握成了拳。陆岐的那出戏,本该是他最期待的一场戏,现在对他来说却更像一道催命符。
他坐在他落了满地的画中,好像握着这话就真的能握住一些东西一般。
殊不知这画大概是他唯一拥有的东西了。
“西北的信物送到了?”他缓缓抬头问向那人。
“没有,是梁后直接邀的,应该是跳过信物这一环了。”
“跳过?”
“是。小的刚才还看见中宫那边的侍婢姑姑来寻梁丞了,信陵主也同在。小的想……”
观之却直接打断了他:“同在?赵羡之什么时候和他们处在一块儿了?啊?梁策不是看不上谢无陵吗,不是也看不上赵羡之吗?”
“小的,不知……”来人埋首应道。
“滚。”观之一时气急,冲他吼道。
来人抬了眼,还是壮着胆子,多嘴道:“主子,桑落先生曾留了一物给你,他说,日后情况危急时,你可拿那物去寻信陵主,总、总……”
“总能活命?哈哈,我要他赵羡之来给我命?”观之突然扯了嗓子,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又像想到了什么,戛然而止,低声道:“他们早算好了!是说怎么陆岐丢了他赵羡之一点不急。”
“原来都是早算好了!让梁家顺理成章地丢下我,让我做他赵羡之的垫脚石?”观之将手边画轴一拂,起了身,喃道,“不能如他愿,不能不能……”
观之坐回了他的画案前,拿起了那支湖笔,在宣纸上漫无目的地勾画着。
一时间整个厢庑都陷入了寂静,那跪着的人更是一动不动,不敢发出半分声响。
蓦地观之抬眸,歪了歪头问道:“桑落留在圣上身边的那步棋呢?让他动一动。桑落不是说要置于死地而后生吗?我得‘后生’了。”
说着他抬了抬手,重新将自己有些散乱的青丝拢了起来,眼珠子在眼里转了两圈,才道:
“让他去长明殿上给帝祚说,说我要见我老师。”
而另一边的长明殿上,谢陵以赵祚的腿做枕,睡了个好觉,一个没有旧梦来扰的沉沉的午觉。
当昭行的小僧侣被人从灵荐观的密道带来时,谢陵正好从午憩中醒转。
赵祚屏退了宦奴宫娥,自己掌着一把轻纱扇,替谢陵打着扇,逐去渐来的溽暑。
小僧侣一入内,便瞧见了这一幕,连忙合十了手,避开了眼,道了声“善”才开口问礼。
“圣上,先生。”
“嗯。待会儿……”赵祚的声音低了许多,看着谢陵惺忪的睡眼,正想让小僧侣一会儿再说,谁知被谢陵打断了。
谢陵撑着坐了起来,冲赵祚眨了两下眼,勾了嘴角,对小僧侣说:“劳烦你走这一遭了,说吧。”
“愚舟住持要小僧送到居衡园子的,说是惠玄师祖留给昭行后来掌昭行印的先生的。”小僧侣将东西递到了二人面前,又陆续道,“住持说里面的签文,昭行的人解不开,所以才来请教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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